第160節

    晚間,桓修白接著火光在本子上涂涂畫畫,席莫回拿過來看,發現是個奇怪的機械,一端口大,一端口小,像個工地上會用的水泥攪拌輸出機。草圖潦亂,看不真切,桓修白也只解釋是嘗試用來凝聚自己解構能力的東西,席莫回心有存疑,將它記在腦中,想著明後天回無量世界後問個清楚。
    倒數第二天,桓修白將一柄鑰匙交在席莫回手中。
    “這是……”席莫回投去探究視線。
    桓修白忍住咳嗽,得意自夸道︰“你的厲害老婆初步掌握了空間的用法,做了把鑰匙給你,以後你用它開個任意門就能隨意去那邊了。”
    他話說得輕飄飄,但實際上,擁有這把鑰匙無異于給持有它的人增添了一份強大的助力。不論今後席莫回踫到怎樣的敵人和艱險,只要他想,使用桓修白的鑰匙,就能瞬間躲進安全無憂的空間。
    和其他邊境公開的大小世界不同,這是桓修白的私人領域,除了他和他認可的人,任何人,即使是主腦,也沒有進入的權限。
    他將意識空間世界化為了保護圈,它將在他死後代替他,成為守護席莫回的最後一道屏障。
    席莫回坦然收下它,轉而問︰“明天什麼時候回去?”
    “晚間吧……”桓修白見他想出去到車上取東西,或許是出于濃烈的不舍,或許是潛意識的依戀,突然,動作快過意識拉住了他。
    “嗯?”
    桓修白訕訕本想松開手,卻忽然攥得更緊,懇求道︰“能不能再多告訴我一些你的事。你小時候的,少年期的,還有以前做醫生時候的事,我還想知道——”
    “以後有的是時間呢。”
    “也是……”
    “不過既然你想听,那我就再仔細回憶一下有什麼沒說的。”alpha慷慨地答應了。
    于是,他倆坐在床上,面對面聊了大半夜,桓修白難得滿足地睡著了,前半夜,他做了個記不清細節的美夢,後半夜,他卻惶然驚醒,從噩夢中掙脫時全身冷汗,呼吸停滯。
    ——你也知道,結局已經注定了,不是嗎?你的靈魂在軀殼里駐扎不久了,如果你願意平靜接受,我倒是可以答應你不動這小子。
    主腦在他腦海里如是說。
    “如果我不願意呢?”桓修白低喃著。
    ——我不介意多吞噬一枚神格。
    桓修白發出了諷笑。能欺騙主神的人,就會對他做下保證嗎?只要這具身軀跟著席莫回回去,席莫回繼承了神格,和他共享生命,藏在他身軀里的主腦就會順著靈魂鏈接徹底毀掉席莫回。
    至于承諾?
    他都死了,主腦有必要遵守嗎?
    只有一件事,主腦說得沒錯。結局已經注定。
    但主動權在誰手里,還是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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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流淚淚但還是要大喊一聲︰美美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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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5章 私定終身
    最後一天。
    桓修白起了個大早, 來到外面。一夜過去, 白雪皚皚,他往小樹林去的路上留下一串行跡, 找了個能曬到陽光的地方,停下來, 踏了兩腳靴子上沾的雪, 低頭在圍巾里深深呼氣。
    好冷啊。
    他面朝著溫和的太陽, 微微眯起眼楮。
    冬天什麼時候才能過去?
    他和席莫回是深秋認識的, 他還沒有見過春天和夏天的席莫回。
    夏天……
    他想著那副情景,仿佛凜凜白雪成了一塊幕布,美好的想象在眼前上演︰席莫回吃著雪糕, 席莫回被汗透濕,席莫回編起了魚骨辮, 席莫回懶散地牽住他的手,低聲抱怨一句, 好熱。
    桓修白對著一片空白的雪地痴痴笑出聲。
    但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他必須抓緊時間, 完成必要的事。
    他聯系上了金澤, 提出請求︰“你在席家大宅嗎?能不能幫我找一下席阿姨?”
    金澤沒有直接應下,而是陳述著︰“今天是第二十天,料到你會聯系我。找她做什麼?她很忙,席墨之也很少見她。”
    “有個……重要的忙, 想請她幫一下。”
    “有多重要?”
    “比我被剝魂還重要。”
    “……那你是為誰求幫忙?”
    “你知道的。”
    金澤重重嘆了口氣, “我寧可不知道。”他猶豫了幾秒, 勉強答應下來, “我去幫你試試能不能聯系上,畢竟她不一定回你。”
    “你告訴她,和席莫回的未來有關,她會和我聯系的。”
    桓修白所料不錯,天下幾乎所有父母都不會輕易枉顧和孩子有關的信息。
    哪怕是他這個先被拒進門,後又帶人私奔的提出來的。
    “她想和你視頻,電話三分鐘後打來。”金澤告知了結果,便下線去奶孩子了。
    桓修白緊張地踩著雪,等到手機“嘟——”得響了一聲,他抑制住緊繃的神經,點了接通鍵,一張和席莫回有七分相似的臉出現在另一頭。
    “早上好。”席憫合上文件,抬起眼楮。
    桓修白在手心掐了一把,喊道︰“席阿姨好。”
    她沒有問起席莫回,而是說︰“你想讓我幫什麼忙?”
    桓修白強逼著自己吐出盤旋已久的念頭︰“我想……想請您幫忙,幫我消除莫回的記憶。他以前對我做過類似的事,您應該也會這門咒法。”
    席憫視線和他平穩相對,“我不能幫你。”
    桓修白連忙解釋道︰“我不是想和他分手,我是……”他忽而哽住了,眼底失去了光,在一個陌生長輩面前展露出痛苦神情,“不得不走……”
    “我走了,他一定會傷心,我不想讓他傷心難過,如果他能忘了我,就最好了。”他說到最後,語調看似輕松,落下的字眼,卻很重。
    席憫態度仍然不變︰“我還是不能幫你。”
    “您難道要看您的兒子難過嗎?”他急急問,想說服她。
    席憫回答得淡然︰“這世間的苦與樂,都是人必經的歷程。席莫回既然選擇了你,從他知曉你身份的時,想必就已經做好了覺悟。你和他的結局,不論是怎樣的,他都有責任獨自承擔。”
    “況且,我不認為席家的長子會用失去記憶來逃避痛苦。”
    明明陽光溫和,桓修白卻仿佛不堪照射,眼前一陣暈眩,差點站不住。
    “……我不想讓他傷心。”他低喃著,面有悲色,眼神飄忽已是絕望,“他不該傷心的……我想看他笑。”
    席憫的目光不經意落在他圈在脖子上的圍巾,認出了它。那曾經是她的舊物,被她套在了杜閱瀾身上,又被席父塞給了席家長子,最後由席莫回送給了情人。
    她將嘆息含在嗓子里,告訴他︰“失憶並不是解決事情的辦法。”
    “我明白了,打擾您了。”桓修白失魂落魄地說。
    最後的希望也要破滅了嗎?
    席憫攥住手中的鋼筆,忽然說︰“只有一次。”
    桓修白轉過眼楮,眸中閃爍了一點光,“您答應了嗎?”
    “我會封住他一次記憶,如果他自己想起來,便順其自然。”
    願意被忘記的人難得,能夠回憶起來的情意也難得。席憫如此想到,終于首肯幫他善後。
    桓修白回去時,心情都輕松了幾分。他好似沒了後顧之憂,熱切地準備著收拾東西。席莫回見他在忙活回去的事,神色稍霽。
    到了下午,東西都收得差不多了,席莫回照例給桓修白打了吊針,親自看在旁邊,不許他再出去踏雪。
    一切都看起來都和往日沒有區別。
    桓修白摸了摸後脖子,那里的頭發有點長了,稍稍蓋住了猙獰的疤痕。拆了紗布,反倒更難看了。桓修白摸著那處凹陷,覺得心底缺了一大塊,補也補不上,好似少了那麼個牙印,他人都不算完整了。
    “還有貼紙嗎?”桓修白轉頭笑問,“我走之前,再給我貼一張吧。”
    席莫回正在琢磨秘法的事,沒有注意他說的“我”,而不是“我們”。
    他站起身,從阿辛羅中拉出皮箱,翻找了一圈,沒有找到︰“好像放在外套里了。”
    而他之前的外套都收回了車廂里。席莫回走向門口,桓修白對他背影喊道︰“冰箱里還有雪糕,拿出來吃了吧。”
    “還有多少?”
    “一根。回去再買兩箱,放在我們家冰箱里。”桓修白流暢地說出謊話。
    “吃到今天,倒是剛剛好。”席莫回說著,帶上了門。
    桓修白轉過臉,才發現他的箱子攤開放在旁邊的桌上,忘記關上。
    鬼使神差地,他抱著吊水瓶子悄悄湊了過去。一大包常用應急藥,里面有給他吃過的;速記的小本子,寫滿了咒法;下面還有一層,身份證,照片有點嚴肅啊;旁邊有個大格子,里面放著——
    他的一小塊腺體組織,他的抑制劑罐子,他用來許願的字條,他的戒指,還有,一顆不會腐爛的真心。
    他奉獻的一切,席莫回都照單全收,珍惜藏好,從來不願辜負他的愛。
    還有那些字條……
    原來那一晚,席莫回跑出去,竟然走遍了九十九座大十字架,揭下了九十九份心願,並最終幫他實現了最貪婪的一條——我想和你一起幸福生活。
    他的祈願,他的神看到了,接受了,親自實現了它。
    一起幸福生活。
    桓修白放下曾經被血跡模糊的紙片,現在,它們又被滴下來的水洇濕,緊緊貼在一塊。
    沒有比這更幸福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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