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這個世道如何,花滿樓每天都熱鬧的很,客來客往,打情罵俏每天都在這里上演著,若雪懶懶的依在窗前看著眼前的熱鬧景象,只見姑娘們身著薄衣輕紗,色彩紛麗的在樓閣里往來著,有的和男人調笑著,有的摟摟抱抱,撩撥著各種迷人的姿勢,只是為了男人們心甘情願為她們花著銀子。
開始若雪每當看到這些的時候難免羞紅了臉,不敢仔細瞧,這些日子過去了,漸漸也習慣了這種場面,不知想到什麼了,噗嗤的一聲笑了出來,美艷不可方物的臉上蕩漾著喜色。
“若雪,什麼事這麼開心”茹娘走到若雪身邊看著很久沒有露出笑顏的女兒此時開心的笑著,心里也欣慰了許多。
“母親,你是怎麼愛上父親的?”若雪想到了那個一直深愛著她們母女的穩健男人,自己的父親葉羅,雖說好幾年過去了,他的身影也漸漸的模糊了現在已經很少想起他了,可是每當想起那個溫暖的懷抱,給了自己最美好的童年生活,她的心里是充滿感激的。
“那時候母親也和你現在一樣是花樓里的紅牌姑娘,喜歡我的人猶如鯉魚過江,你父親也是其中一個,當時身份比你父親高貴的人也有很多,可是只有你父親對我謙謙有禮從不越矩,對我也憐惜的很,就這樣你父親替我贖了身,我隨你父親身邊多年,對我也很好”若雪看著母親風韻猶存的面貌遐想著當年年輕貌美的母親和溫潤的父親伸手抱了抱母親。
“若雪”茹娘悲戚的聲音輕輕喚著,想起當年的自己神色變換,又想到夫君葉羅身首異處心里也不好受,如果不是自己當初那樣做一定不會遭此大難,連帶著自己的榮華富貴和女兒的終身幸福都葬送了“是母親對不住你”。
“母親,你怎麼了,別哭了,女兒不說了”若雪憐惜的勸著,心里自責著,以為是自己提起往事來,讓母親傷心了,只得努力的安慰著。
母女兩人誰都沒有再說話,屋里的安靜沉默與屋外的喧鬧成了鮮明對比。
不一會門被敲響了一個丫鬟走了進來“姑娘,肖大娘讓您去一趟她那里”。
“好的,馬上來”若雪瀲了神色說著,茹娘早已避過身子,規矩的站在一邊,神色如常,臉上哪里還看得見剛才的悲戚之色。
若雪跟著丫鬟來到了肖大娘的屋內,只見這間屋子布置的樸實無華,與外面的金玉滿堂富麗光華格格不入,肖大娘坐在一張沒有任何雕飾的木椅上看到她來了指了指屋內的另一張木椅讓她坐下,丫鬟識趣的出了屋關上了門守在門前,可見平時訓練有素。
若雪看著平時滿臉都是笑的臉此時平靜無波倒有些不習慣,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也不知道肖大娘這麼鄭重其實的找自己是干嘛的,這里還是自己第一次來,平時有事都是在花滿樓的議事廳里,何時來過這里。
肖大娘盯著若雪看了好一會,直到若雪全身都不自在起來才轉開目光平靜的說道“若雪,我知道你以前是貴門千金,可是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如今你在這里就得守這里的規矩,只要身在花滿樓的一天你就是花滿樓的姑娘,你就是出來賣笑的,你以為這碗飯好吃,男人們花那麼多銀子難道就是听你唱歌跳舞,那還不如听專門的樂娘唱,比你專業多了何必听你的,人家愛的是你的臉,你的身體”。
隨著肖大娘的話若雪悶不吭聲的听著,小臉卻越發慘白。肖大娘顯然見多了這些軟心腸早已在風花雪月里硬了起來,也並不打算就此結束,繼續說著“現在很多客人都在向我告狀,說你清冷孤傲,有時候連客人敬酒都拒絕,若雪我用兩年時間去培養你,難道你還真把自己當大小姐供著,我告訴你要不是你母親托人對我再三求情我能花那麼多銀子去買你,這些也都看在和你母親當年的一些情分上,你可不要不知好歹”。
肖大娘拿起茶杯給自己倒了杯水潤了潤嗓子,打算繼續說。
“我本來就是賣藝不賣身的”若雪听了這麼多不滿的頂撞著。
“呵呵,賣藝不賣身,你以為你是誰呀,在這里你還能做自己的主,你去問問花滿樓里哪個姑娘不賣身”肖大娘仿佛听到了好笑的事冷冷的笑了幾聲。
若雪被嚇的一抖鼓起勇氣說“肖紅姐姐都十七了不是一直都沒有嗎?”
“你怎麼知道沒有,誰又告訴你沒有的”肖大娘不答反問著若雪。
“大家都這麼說,而且也沒有看到肖紅姐姐留宿”若雪繼續辯論著,臉色也好點了,手里不自覺的抓緊帕子使勁絞著。
“你以為你看到的表象就是真的,孩子你還太天真了”肖大娘嗤笑的說著,“在這里沒有一個人能隨心所欲,就是你母親當年也不例外”。
若雪听到肖大娘說到自己的母親,心中那個楚楚動人又與父親舉案齊眉的人整個心思都活絡起來,母親很少提到過去也就剛才自己提了她才說了他們的相遇,若雪迫切的問著“我母親當年怎麼了?”
“你母親沒告訴你?”肖大娘疑問著,想了想“也對這樣的事怎麼能告訴女兒呢”看了看若雪又笑了起來回憶著往事“你母親當年可是有名的紅牌姑娘,慕名而來的人很多,其中有一個青年男子愛慕你母親那一段時間天天一擲千金的為你母親而來”
“那是我父親葉羅”若雪搶著回答著,剛才母親就告訴自己父親對母親一見傾心。
肖大娘看了看急切說著話的若雪,心里掙扎著到底說不說,為斷了她的念頭還是繼續說下去“是你父親,但不是葉羅”。
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若雪整個人都驚住了回過神來大叫著“不可能,你騙我,你騙我”。
“騙你,我騙你干嘛,你問問你母親不就知道了”肖大娘不屑的說著,“你父親也就是一個冤大頭到現在還不知道你不是她的親生女兒,待你倒是親,你母親手段卻高明,若雪多像你母親學學,人要順著走多用用腦子,使小性子只會讓自己吃虧罷了”肖大娘看著紅著眼站在一旁瞪著自己的若雪擺擺手“出去吧,自己好好想想,想好了打起精神”。
若雪失魂落魄的走出去,連自己怎麼回到自己屋內都不知道,茹娘看著這樣的若雪擔心的走上前“怎麼了?畫兒”茹娘又喚著若雪的小名,正準備拍拍她的後背安慰她,剛觸踫到她,若雪狠狠的揮一揮手拒絕她的靠近,茹娘被若雪的舉動嚇了一跳“畫兒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听別人說些什麼了?”
“我能听別人說些什麼?”若雪看著母親茹娘的眼直視著,想從她的眼楮里看出些什麼,可是什麼也沒有,她從來沒有想過告訴自己。
“畫兒你別這樣?有什麼事告訴母親,母親能替你解決的一定會想辦法的”茹娘看著女兒何時如此忤逆過自己心疼極了。
“那我到底是不是父親的女兒”若雪依舊盯著她大聲的質問著,茹娘整個人也呆住了一把抱住若雪淒慘的哭了起來,什麼話也沒說。
若雪原本還有幾分希望,她一直告訴自己肖大娘說的都是假的,可是半天也沒有得到確切的回應只有茹娘嚶嚶的哭聲和一聲聲“對不起”,一切都成了定局,那個給了自己那麼多年父愛的人竟然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而他到死都不知道,不不,也許不知道會更好些,至少不會傷心。
“那我親生父親又是誰?”若雪繼續問著,茹娘淚眼婆娑哽咽著“孩子就別在想你的父親了”。
“到底是誰?你知道對不對?為什麼不能說?”若雪一連串問題逼問著茹娘,茹娘只是默默的搖搖頭“畫兒,我們就好好的過好現在的日子好不好?”
“現在的日子?什麼日子?賣笑的日子,不好不好,我討厭這些你為什麼要生下羞恥的我”若雪嘶聲力竭的質問著,哭泣著。
“畫兒,對不起,對不起”茹娘重復著這些,什麼也不願所說,若雪見什麼也問不出來也不在逼問冷冷的說著“我要休息了,你出去吧”。
茹娘聞言抬頭看了看若雪只見女兒冷漠的臉上幾道淚痕猶在,心里五味雜陳,可是什麼話也沒說,不能說也不敢說默默的出了屋,若雪空洞的眼楮看著金黃色精致的紗簾發著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