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青裁不知從哪有摸出一把長劍,在廊下親秀了一段舞劍。他身形瀟灑,飄逸長袍,舞動中行雲流水,自有一股子風流韻味。
雙城不會武功,卻覺得舞劍很是瀟灑風流,便一眨不眨的盯著瞧,時不時的還撫掌附和,“好!”
卓青裁听見這一聲“好”,立馬振奮,耍了一通後,收了劍,走至廊下飲了一杯茶,這才笑意盈盈的對雙城道,“小雙城,我劍法如何?”
雙城挺誠懇的點了頭。
“那你想不想學啊?”
雙城眼楮亮亮的,“你要教我?”
“那你拜我做師父,我便教你劍法。我可是堂堂一劍山莊的少莊主,天下多少豪杰想拜入門下,我都看不上眼。你喚我一聲師父也不虧。”
雙城興奮道︰“一劍山莊,是天下第一賤的意思麼?”
卓青裁道︰“正是!”
葉禎微微側眸,似乎想起什麼似的,微偏過頭,無奈的嘆了口氣。
☆、天賦異稟
第二日一早,葉禎便換了朝服,乘著葉府的馬車,一路行至宮門口。
他今日有正事要做,因此上早朝時,便當眾將小扎,連同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罪狀,公文以及各方供詞呈給了聖上。
這本是靖安省知府貪贓枉法的罪證,如今證據確鑿,由不得他質辯,聖上當即動了怒,命令京兆尹府即日將知府送至大理寺打入死牢,若無誤想必抄家問罪,應當是必然的。
一時間百官嘩然,暗暗敬畏葉禎辦事雷厲風行,不留情面,想那靖安省知府,雖官品不大,可家室宗親卻復雜,若是真要算起,當是瑜親王李殷之正妃的旁系親屬。要知道瑜親王乃當今聖上的皇弟,皇子們的皇叔,封地靖安,也稱靖安王。乃是一代驍勇善戰的王爺,身份地位更是不用說。一般人還真不敢在老虎屁股上拔毛,可偏偏這個年紀輕輕的內閣首輔葉大人敢。
因靖安省知府貪污之事,觸怒了天顏,早朝氣氛便比往日凝重了些。快下早朝時,聖上不知怎的又特意提起了太子殿下的文章一事。太子殿下才至弱冠之年,面容卻老成,做事也穩重,可即便如此文采卻總是不盡如人意。他又是東宮之主,未來儲君,一言一行有數百雙眼楮盯著看。眾矢之的也不過如此,因此前日又有御史彈劾,說太子殿下庸碌,不能替聖上分憂,亦不能給眾多皇子做個表率。這話已經說的很委婉了,可落在東宮的耳朵里,卻如同淬毒的刀子。
如此,聖上見太子殿下答的不如意,便又怒了幾分,可也不好當著眾多大臣發作,事後將他傳至內殿,足足又訓斥了半個多時辰。
因今日葉禎需要去給幾位皇子講課,便在宮里耽誤了些時候,待要出宮時,恰巧又遇見了太子殿下。
“微臣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似乎才從內殿出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見到葉禎時微微一愣,他素來敬重葉禎,便還了一禮道,“葉大人。”
葉禎不動聲色的將太子殿下的表情盡收眼底,忽見他手中拿著揉的皺皺的宣紙,身後的兩個小黃門,一人捧書,一人捧筆墨紙硯,心里便明白幾分。
太子殿下似乎有些頹然,自嘲道︰“說來難以啟齒,本宮的文章寡淡,甚不得父皇所期許。”
葉禎從善如流道︰“太子殿下乃東宮之主,陛下自然對殿下寄予厚望。”
太子殿下早听慣了這些,忽想起今日乃十五號,須得去未央宮向母妃請安,一時又告別了葉禎,匆匆往未央殿走去。而身後的兩個小黃門對著葉禎行了一禮,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
一路坐著馬車回了葉府,葉禎因覺得今日格外安靜些,來往的丫鬟,小廝也少,便忍不住招來管家問。
管家道︰“大人有所不知,二爺在後院練劍,大家都去看熱鬧了。”
如此,葉禎先是去了東院換了朝服,隨意穿了身月牙白的衣裳,便抬腿穿過假山,來到後院。
一眼便瞧見了場中央的雙城,周遭還圍了好些看熱鬧的下人。因雙城面容俊秀,此時又穿了一身冰藍色的衣裳,隱隱露出里頭雨過天晴色的玄紋花底。腰間還配上了玉墜,香囊,額間系著一條同色的額帶,更顯得神采奕奕,意氣風發。
因著雙城想學武功,而卓青裁又肯花心思親自教導,葉禎便也沒什麼不同意的。
卓青裁此次來京城,本就是要將收羅來的靖安省知府的罪證,親自交給葉禎,如今任務完成,他便有些無所事事。現如今有免費的徒弟送上門來,他自然不會拒絕,反而很是歡喜。
因卓青裁同葉禎關系匪淺,老管家便準備了一處離東院較近的院子,安排他住下,又派來好些丫鬟侍候。
不過卓青裁不在意這個,一心一意的教雙城練劍。
雙城悟性極高,平時看著嬌矜了些,可真練起劍招來也是耐得住性子,吃得了苦頭,受得了罪,就連卓青裁都夸他骨骼驚奇,天賦異稟。
對此葉禎到是不可置否,此時見雙城耍了會兒劍,額間便細密的出了一層汗,小臉汗津津的,更襯得眼楮黑白分明,透著股子機靈勁兒,忍不住唇角微微上揚。
這時好些下人瞧見葉禎來了,一時間趕忙低頭行了一禮,這才匆匆散了。
雙城接過卓青裁遞過來的汗巾擦汗,此時一見葉禎回來了,歡歡喜喜的跑了過去,拽著他的衣袖笑道︰“哥,哥,哥,青裁哥夸雙城聰慧,劍招一點就透,還說雙城天賦異稟,骨骼驚奇!”
葉禎也笑了,隨手拿過汗巾,又替雙城擦了擦汗,這時卓青裁不緊不慢的聲音傳來,“哥哥文采斐然,弟弟骨骼驚奇,一文一武著實讓人羨慕啊。”
雙城疑惑,回頭問道︰“什麼意思?難道我哥不會武功?”
卓青裁換了個姿勢,又歪在貴妃椅上,輕呷了口茶水,吐出幾個字,“不會。”
如此,雙城免不了得意,總算有樣事能比得過葉禎了,可他卻又不敢太得意,只笑盈盈的道︰“那有什麼,我哥不會武功,有我保護他,誰敢傷他一分,我必十倍奉上。”
卓青裁少不了又撇了撇嘴,神色幽幽的看了幾眼雙城,又看了幾眼葉禎,似乎說不清的羨慕。
因想起雙城素日荒唐,葉禎少不得又提醒道︰“你學武功,為兄不攔你。不期許你日後能保家衛國,名留青史,也不求你執劍仗走天涯。只一條,不許憑著武功做壞事。”
卓青裁一听,也覺得做師父的有必要管束一二,可又覺得雙城挺乖巧,便對葉禎道︰“葉禎,你說什麼呢?日後若是雙城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我親自廢他武功,你到時可別怨我。”
葉禎不可置否,只淡淡笑了笑。
可雙城卻听著不高興了,心想︰我雖是個不大成器的東西,可好歹也是葉家一脈。我哥那般人物親自教導,我又怎會不明是非,做些傷天害理的事?
一時間將長劍又放回架子上,扭頭坐至一旁不吭聲。
葉禎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坐至了雙城身旁。
雙城偏過頭去,不肯理他。
葉禎微微側眸,忽而抿唇輕笑,“當真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