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他雖忙于兗州政務,但也留心甄選出了不少可用可信之人。他將這些以劉義茅為首的可用之人,紛紛提拔任用,又悉心安置使他們可相互制衡,不至于因哪方勢大而生出不該有的念頭。如此一來,雖說倉促了些,但他到底還是為兗州官僚中換上新的血液。
故而三州一反,他便將兗州的細碎的政事交了出去,跟隨趙擎烽一同繼續南下行軍。
對此,趙擎烽私心里自然顧慮著秦浣的安全,想讓他留于定陶後方。可正是因為他心中的這份愛意,還有那夜石榴坊大火前彼此許下的重誓,讓趙擎烽心中十分的清楚,秦浣想要的從不是被他護于身後,而是攜著他的手並肩前行。
不知不覺中視線已從軍報上移開了,趙擎烽沉默地望著秦浣俯身于沙盤前,凝神沉思的模樣。緊繃到有些疲憊的面容上漸漸生出了無聲的笑容。
是了,這才是他的殿下。盡管自幼生于太平之中,奉行仁念而敬畏殺戮,卻肯與他奔波輾轉,直面沙場濺血毫無怨言。
故而趙擎烽從始至終都未阻止過秦浣,相反這一路上,他抓緊了一切的時機,將自己這些年行軍所積攢下的經驗兵法,盡可能多的教給他。
“你看,這樣可對?”秦浣擺弄好沙盤上的布軍,轉頭去問身後的趙擎烽,卻發覺對方的視線居然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不由得笑著埋怨了一句︰“好啊,我在這邊費心費神,你卻在那里偷起懶來。”
“這可不是什麼偷懶,”趙擎烽起身活動了一下脖子,可沒有絲毫的愧意,反而繼續望著秦浣的身影,一步步走到他的身邊來說道︰“實在是殿下身姿過于風神俊逸,將我的心神一並勾去了,所以此事需歹怨殿下才是。”
雖說這樣調笑著,但趙擎烽卻也不忘正事,一面說著一面伸手將沙盤上布置有誤的地方一一訂正。
秦浣也隨之俯身,認真地看著趙擎烽挑出來的錯處,時不時的問上幾句。
如此雖沙場軍營,一切從俗從簡,沒有半分書房文齋,潑墨賭書之閑情雅致。但帳中二人卻同心合意,莫逆于心,一神一動間,皆是相印相惜。
“侯爺,吉王那邊傳來了消息,說他所率的五千精騎現已抵達司州東南,估計明後兩日便可入兗州。”
匆匆而來的關峰打破了帳中的氣氛,趙擎烽與秦浣下意識的抬頭對視了一眼。
吉王來了,他們背負等待了十六年的,早已注定被鮮血浸染的良機……也終于到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發誓,我這篇文寫完後,一定老老實實回去寫種田……
第46章 (四六)夜襲
“殿下,前面就是倒八坡了,過了那里,咱們明日就能趕上徐將軍了。”
扶溝城西二十里外的林間小道上,探路而歸的士兵向吉王匯報著前方的地形,吉王點了點頭命他退下,又轉身坐在火堆邊回憶起他這幾日的經歷。
算來他今年也是年過六十的老人了,而距他上次領兵出征也已過去了三年。可吉王自己起初卻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出京後帶著五千騎兵一路向東奔馳,頂著越來越熱的天氣卻甚少休息。如此
幾日下來,他雖心有不服,但身體卻到底是支撐不住了。
如此,他只好暫時停步歇息,可又要強得很,不肯讓外人知曉此事,于是便命身邊的副將徐宇率領大部分士兵繼續趕路,而他自己調整兩日後,再帶著剩余的小部分人馬抄小路趕上。
“傳我軍令,原地再歇半個時辰,然後出發,爭取明日一早便能與徐宇匯合。”吉王思索了片刻後,終于做出了決定,命傳令官傳達下去。
那傳令官也算是跟在吉王身邊多年的老人了,接到此令後不免開口勸道︰“殿下,今夜還是就地休息一番吧,等明日一早再啟程,也耽誤不了多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