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的表情很瘋狂,眼底是阿陌囚至今也不能理解的情緒,隊長瘋狂地用拳頭砸地,一邊嘶吼著︰“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啊——”
阿陌囚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來聲音,他的身體里仿佛還藏著一個人,他和“他”在同時搶奪著這具身體的主權,但最後,他失敗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伸出血瀝瀝的手伸向隊長……
看著隊長的尸體,阿陌囚突然想起來,男人最後說的話。
【你存在的意義就是——殺!】
一點也沒錯,看著這遍地的尸體,他只是覺得遺憾,今後可能再也吃不到這麼好吃的梅花糕了。
可是為什麼身體有個地方,即使是在太陽底下,也再感受不到片刻的暖意了?
毫無目的地漂泊了三天,身體還太小,之前又作死地在溪邊洗了涼水,三天已經是極限。
小小的身體終于扛不住,倒在了荒涼的山坡上。
幸運的是,他被一個好人撿了回去。
但,那真的是個好人嗎?
那個看起來憨厚老實的老男人,每天晚上都會偷偷走進他的房間,以為他熟睡著,就用他的手撫摸他的身體,那雙粗糙的、厚重的,激動的雙手都顫抖的手,是阿陌囚黑暗中連續多年都無法忘記的噩夢!
那種黏膩的,惡寒的,驚人毛骨悚然的觸摸,令他想吐。
第三天,救他的男人變得也越來越放肆,就連白天都不再隱藏了,看著他的眼神都帶著淫邪的,充滿惡意的笑。
當晚,男人又走進他的房間,他大膽地撲向坐在床邊的小孩……
淡漠地看著老男人撕開自己的衣服,阿陌囚突然冒出來一個念頭,原來“父親”說得沒有錯,比起求救、逃跑之類的事情,他更喜歡——更直接了當的解決方式。
曾著男人被欲所失去理智,阿陌囚倏地發難,長期在野外與野獸廝殺的力量,並不是一個外強中干的老男人能抵擋得了的。他四肢被禁錮著,只能曾其不備,咬住老男人的喉嚨,在獵物掙脫之前,快速增加咬合的力量,把老男人的喉管都咬斷了,並撕下來一大塊皮肉。
鮮血噴灑出來,噴了他一臉,嘴里還咬著一根管狀的紅色東西,那是老男人的喉管,被阿陌囚用牙齒咬住,並抽了出來,那張精致可愛的臉蛋,變得如同食人的惡鬼。
但這惡鬼並不吃人,他嫌惡地將牙齒咬著的東西吐掉,並擦了擦嘴。
然後,倒了杯水,漱口,吐掉。如此機械地重復著這個動作,一邊冷眼看著男人停止呼吸。
一個從沒有過記錄,憑空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人,即便是查到了DNA,也找不到這個對于世界來說,是多余出來的小孩。
他有開始漂泊,因居無定所,而整日穿梭在污黑骯髒的小巷子里,習慣于翻找垃圾堆里的食物,搶奪看上眼的東西。
也有孤兒院的人想把他帶走,但他一眼就看清楚了那些眼底的偽善,他們是如此的厭惡,仿佛看一下都會污了他的眼楮。包括那個所有人都以為是大好人、大慈善家的孤兒院的女院長,其實骨子里就是個冷血的人。沒有人知道,那個女人冷血之外,還是個暴虐的施暴者。
阿陌囚踫巧飄蕩在那女人的住處附近,他半夜餓急了,出來找食物的時候,就親眼目睹,那女人用拿著掃把桿往她女兒身上掄,還把人提起來,往地上砸,為了不讓女孩叫出聲來,她用東西塞住了女孩的嘴。
原因僅是女孩煮晚飯的時候,在做作業,沒有注意到時間,把米飯煮糊了,然後重新做飯,但因為只是耽擱了,女人回來的時候晚飯還沒做好。那晚上,躲在外面不敢回家的女孩給了他十塊錢。
十塊錢……
呵~
阿陌囚望著手里的十塊錢,神情莫測。
第二天早上,那個女人死在了她的床邊,死因很可笑,僅僅是因為太陽穴被一根魚刺刺破,女人的尸體旁邊還縮著一只被驚嚇到了貓。
冷靜過來的女孩後悔不已,她猜到了凶手是誰,她找到他,並且質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這個凶手!你為什麼要殺死她?你這個殺人的魔鬼!”
阿陌囚啃著手里剛買的廉價的糕點,因為嘴里的甜膩而心情還算不錯,便冷淡地回答︰“動手的是我沒錯,可要她死的人——不是你嗎?”而他,充其只是個享受殺戮的工具罷了。
不過,原來還可以通過殺人來獲得報酬嗎?原來如此。
說完,阿陌囚便走了,他離開了那個小鎮,重新開始漂泊。沒過多久,世界上多了一個孤僻的殺手,他的名字叫——血沙。
……
墨周簫雨平靜下來的時候,看到脖子、手臂……血淋淋的北木雪,整個人都傻了。而北木雪卻不在意自己的傷,還在安撫自己的情緒。
北木雪見墨周簫雨穩定下來了,他才松開,一絲不苟地給墨周簫雨涂藥。墨周簫雨咬得很用力,光想想當初他一口就咬斷了別人的咽喉,雖說這會兒在墨周簫雨自己手上,但那傷口也不是鬧著玩兒的,皮肉深陷進去,血淌在手臂上,看著觸目驚心。傷口周圍還有很多陳舊的,淡了不少的傷疤,但也能看出來,很多都是咬的,也有少量刀割的。
兩個人就這麼靜靜的不說話,房間里只有細碎的動靜。
墨周簫雨低頭俯視半跪在地上的人,這個人是如此的尊貴,卻為他這麼個人而皺著眉頭,連的動作顯得小心翼翼,對自己皮破肉爛的傷口視若無睹。
墨周簫雨用指尖抵在北木雪糾結的眉頭,揉了揉,輕嘆︰“不要蹙眉,丑。”
他陰暗不潔了一生,無所依靠,唯一可以信任的,只有自己手上的利刃。在他對一切失望透頂之時,在他甘願墮入黑暗沼澤之時,他何德何能,竟得到此人的青睞。有時候他會想,即使他被無數的鮮血染得沒有一處干淨之處,但在這人的身邊,他似乎又干淨了。
北木雪捉住在他臉上作亂的手指,放在唇邊重重吻了吻,他淡淡地笑著,眉眼舒展開,揮去了平日的冷酷和凌厲。
墨周簫雨將手抽出來,問︰“你……為什麼……”
“我以為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
他確實知道,但也不知道。而且他想听北木雪說,他想听。
“因為我……”
“算了!我不想听了!”墨周簫雨突然打斷,他忙手忙腳地拿起一邊的藥瓶,給北木雪涂上,然後纏上紗布。看著被血浸濕的紗布,他心里有點堵,悶聲悶氣地說道,“你可以推開我的。”
北木雪看著墨周簫雨的一舉一動,似乎是要將這些仔仔細細地刻畫在腦海里一般,看得入了迷,半晌才恍惚回答︰“我擔心推開了,你會不要我了。”
墨周簫雨緘默。
他確實是這樣的人,他很自私、偏執,無理取鬧,他是不正常的。
如果北木雪今天推開他,或者把他打暈,他會對北木雪產生裂痕,將收回那少得可憐的信任。他從來都不是一個理解他人的人。
房間里再一次陷入安靜,這次的沉默與方才不同,氣氛略顯尷尬,連墨周簫雨都覺得有點焦急心慌,北木雪卻難得的好像沒注意到墨周簫雨的情緒,他安靜地看著自己的手臂上,縴細好看地手指拿著紗布,翻飛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