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那邊摳著手一直沒吱聲,韓驟看他一眼,又轉過頭繼續畫︰“你可以多報幾個學校,校考時間不撞車,你多報幾個,沒準就考上想考的了。”
韓老師脾氣好,說話從來給人留面子,當眾打臉得罪人的事咱不干,所以韓老師也不說讓你放棄本地美院,也不說讓你專注想考學校的話,只是提醒你這是個多選題。
你要想糊弄劉然不懂規矩可以,在外頭怎麼吹自己實力牛逼都行,但要讓你三言兩語把鍋推我身上,誰都能來踩一腳,那韓老師這麼些年酒桌也就白混了,這畫室也壓根開不起來。
男生被堵得沒法說話,倒是一旁的劉然氣著了,她說︰“他之前都已經因為您的要求而改變風格了,您現在讓他考他之前適合的學校,只怕也不對口了。”
“香奈兒那句‘時尚易逝,風格永存’你可能听過,但這話後面還一半,叫‘我,就是風格’。”韓驟從畫板下的凹槽中拿出橡皮,擦去一根支楞八叉的線條,“風格是從骨子里長出來,泄在身體外,方便旁人區分個體的東西,換句話說風格就是靈魂,靈魂只能變干淨變污濁,怎麼會變成別人的樣子?”
“除非他是人格分裂。”他將身子稍稍移開,眯著眼看這幅已經沾滿他風格的畫,笑道︰“但就算人格分裂,每個人格之間也會有相交點。有些東西是你的就是你的,扔都扔不掉,更談不上被別人左右。”
他這話不僅說給這男生听,也是說給劉然听,至于劉然能不能听進去,韓驟覺得能,但會不會就此改變,他感覺玄。
韓驟畫完畫就離開了,劉然和男生見人走了忍不住上前觀摩。
那是一副與先前截然不同,線條蓬勃灑脫的莫里哀石膏像,此外,它的左肩還有個用書名號括起的《無病呻吟》。
“這啥意思啊?”男生皺起眉頭。
“莫里哀的代表作。”劉然盯著那畫,臉色不太好,“是一本批判式喜劇。”
男生听到這,表情更加羞愧。
……
韓驟畫完石膏像,出門就看見陸冶咧個嘴在對面班門口打電話。陸冶看見韓驟立馬把電話掛了揣兜里︰“驟哥。”
“上課打電話,自己上會計那記個罰。”韓驟路過的時候在他胳膊上拍了一把。
陸冶忙說︰“沒沒,就這一回,事兒急。”
“著急就認罰,要麼下課再打。”韓驟看看表,還有兩分鐘下課,“兩分鐘忍不了?”
“能忍能忍,下回保證不再犯!”陸冶雙手合十朝他拜了拜。
韓驟沒理他直接進辦公室了,他前腳剛坐下,後腳下課鈴就響了,然後陸冶就橫沖直撞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