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瑾苦笑了一下,黯然道︰“什麼都沒有發生。”就是因為,什麼都沒有發生,都不能發生,呵……
林羨看著夏之瑾難受的模樣,也不敢再多問什麼了。
幸而,第三節 課的時候,時滿回了她信息,告訴她︰“我沒事,我就是這兩天心情不好,不想去上課了。什麼時候排練你和我說一下時間地點,我直接過去找你們。”時滿擔任了這次心理劇的女主角。
起先她只是開玩笑讓時滿試一下台詞說出來尷尬不尷尬。沒想到,時滿表現得異常出色,林羨當場就拍案要時滿出演。連時滿自己都自嘲說,沒想到她一個沒有父親的人,演起父女情深倒是挺像模像樣的。真不知道我媽要是見到了,會是什麼感想。
林羨不放心時滿,收到短信,她稍一思索,發了信息給演心理劇父親角色的男同學,問他中午有沒有時間和時滿兩人單獨再過幾次戲,熟悉一下新的台詞。在得到男同學的首肯後,她約時滿︰“中午12點半在學院天井這里排練一會吧。”
時滿很快地回了她好。
林羨猶豫了一下,通知夏之瑾︰“滿滿十二點半左右會來天井這里排練,學姐你一點左右過來吧,排練完我拖住她。”她有些忐忑,時滿,會不會生氣自己的通風報信,但夏之瑾黯然神傷的模樣,讓她覺得,于心不忍。滿滿那麼喜歡夏之瑾,其實,應該也不忍心讓夏之瑾傷心難過的吧?
十二點半,時滿準時來赴約了。她穿了一件明顯不似她往常著裝風格的高領毛衣,外套著一件長過膝蓋的毛呢外套,細高跟,妝容比之從前的清淡也更濃麗了幾分。一下子,像是成熟了幾歲,莫名……多了御姐幾分氣場。幸而,她的神色,看起來除了比往常深沉,少了幾分笑意之外,倒是挺精神的。
林羨打趣她︰“周五是我過生日了,還是你過生日了,怎麼像是你一下子長了好幾歲了?”
時滿本來還有些不悅地抿著的紅唇,頓時揚了起來,破功笑道︰“你這听起來可一點都不像是在夸我。”她展開了雙臂,在林羨面前轉了一圈,自問自答道︰“我穿著不好看嗎?這是借我一個開酒吧的姐姐的衣服,我覺得偶爾換一下風格還挺好的。”
林羨接著話頭揶揄她︰“你究竟有幾個好姐姐啊?”
然而,話音剛落,時滿唇邊的笑,霎時間就收斂了干淨。林羨這才反應過來,她,好像是踩雷了……
非常及時的,那個演父親的男同學來了,林羨趕忙把手中的劇本遞給時滿,轉移話題道︰“孫祺來了,滿滿,你先看一下劇本,有幾句台詞改動了。”
時滿輕輕地“恩”了一聲,沒有異議。
二十分鐘後,時滿和孫祺拉練了好幾遍,台詞和動作都更默契了許多,林羨覺得差不多了,放孫祺回去午休。
林羨拉著時滿一起坐在天井的石桌旁的石椅上,曬著暖暖的太陽休息。時滿懶洋洋地趴在桌子上,漫不經心地關心林羨︰“你和蕭阿姨有什麼進展了沒有?”
林羨正喝著水,一下子被嗆到,連連咳了好幾聲,直咳地臉色通紅。
時滿瞧著她狼狽的模樣,半點同情心都沒有,輕聲嗤笑她︰“得了吧你,敢想還不敢讓別人說嗎?”
林羨臉紅,惱羞成怒地打發她︰“去去去,能有什麼進展。”
時滿眯著眼楮看天上金光閃閃的太陽,淡聲道︰“比如,摸個小手,摟個小腰,親個小……”嘴?
她話還沒被說完,就被林羨急聲打斷道︰“滿腦子邪惡思想!!社會主義接班人啊你!!齷齪!猥瑣!”
時滿斜覷她一眼,鄙夷道︰“你沒想嗎?哎,那你可真太沒出息了。”
林羨頓時心虛。
她其實想了。
但那天,到最後,蕭菀青也沒有給她看她的小馬甲。
本來,她當時都快要成功了。蕭菀青已經,低頭垂眸,伸手輕輕地拉開了她睡袍的系帶,甚至,微微掀開了一點睡袍的對襟。可是,最後,她又突然臨陣反悔了。
“里面……沒有穿衣服。”她忽然雙手抱緊了睡袍,像是方才一直在走神,此刻才突然才清醒的樣子,臉上瞬時間一片緋紅。
林羨看著蕭菀青害羞的小神情,心里像是有一個小人在瘋狂尖叫“好可愛!啊,怎麼這麼可愛!”
那天晚上,她在腦海里無限循環蕭菀青解開睡袍系帶的嬌羞風情,興奮地抱著枕頭吧唧了好幾口。現在,她光是再次回想,就莫名地臉紅想笑。
時滿見她一副神情恍惚的模樣,在她眼前打了個響指,來了興趣︰“林羨,不行,你想什麼了?臉這麼紅!”
林羨立馬收斂了痴漢笑。她剛想張嘴否認,就見,時滿的表情忽然一凜,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她順著時滿的視線看去,看見,夏之瑾不疾不徐地朝這里穩穩走了過來。
林羨頓時使用尿遁,拋下一句“我先去上個廁所”,識趣地把空間留給了她們兩個人。
第43章
心理劇比賽, 林羨她們班級憑著林羨出眾的劇本和時滿等一眾同學精湛的演技,毫無懸念的殺入了決賽。決賽,則安排在了聖誕節前一周的周五晚上, 地點在學校的影劇院,與工商管理學院的心理劇決賽一起聯辦。根據安排, 影劇院里前三排的最佳觀看位置是嘉賓席, 不對外開放,第一排是學校領導的專屬位置, 第二排和第三排, 則是平均地分給學生會及每個組織的學生干部。
林羨特意拜托了夏之瑾,希望她能想辦法幫自己要一張嘉賓席的票,她想要邀請蕭菀青前來觀看比賽。夏之瑾沒有推辭,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果然,比賽前三天,夏之瑾就不負所望,及時地把票送到了林羨手上。
林羨見夏之瑾面容疲憊, 不免關心地問了她一句︰“滿滿……最近還是沒有回家住嗎?”時滿最近缺勤缺地有些厲害,所幸,微積分期中考擦著及格線通過了,排練倒是一次都沒有落下。林羨問不出時滿和夏之瑾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作為朋友她也只能委婉地勸過幾次時滿不要太任性, 再多的話,她也不敢、也沒有立場去多說了。所以,她盡管著急想要幫夏之瑾, 卻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夏之瑾神色有些黯然,搖了搖頭,無奈道︰“沒有回來,不過我知道她住在哪里了,到底是放心了一點。”她頓了頓,看見林羨也是面有憂色的模樣,反倒斂了些愁容,溫言寬慰林羨道︰“不要太擔心了,我和她媽媽說了。時阿姨前段一直在國外出差抽不開身,過兩天就回來了。周五她下了飛機也會直接過來看比賽的,到時候她會和時滿好好談一談,應該就沒事了。”說到了時滿的母親時驚瀾,夏之瑾的神色里,是難掩的孺慕之情。
林羨心里稍稍放了些心,但也有些驚訝。談到時驚瀾,夏之瑾的狀態和時滿的狀態好像完全不一樣。從之前與時滿的偶有提及的幾次交談中,林羨隱約察覺,時驚瀾和時滿的關系,似乎並不太好?至少,她從時滿的臉上,看不到她對時驚瀾的溫情與敬愛。
她猶疑了一下,略帶好奇地問夏之瑾︰“滿滿的媽媽,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女強人,大概是無疑的?時滿這樣反常的狀態持續大半個月了,輔導員都在年段會上點名批評過了,她卻這麼放心地一直拖到了現在工作忙完了才回來關心時滿嗎?
夏之瑾清冷的眉目卻是霎時間柔和了許多,帶了些敬重的意味回答林羨道︰“時阿姨是一個很好很溫和的人,我很敬重也很感激她。”
時驚瀾幫了她們家很多,沒有時驚瀾的資助,她讀不到高中,更不要說大學;沒有時驚瀾的幫忙,她們家早就彈盡糧絕,就算是砸鍋賣鐵,她媽媽的病情都不可能撐到她高三。也許,對時驚瀾來說,她所給予的幫助都不過是她的舉手之勞,但對她們全家人來說,她所給予的幫助,卻改變了她們全家,改變了她和她妹妹一生的命運。她媽媽去世前,再三叮囑她,做人要知恩圖報,以後要好好報答時阿姨,更要向時阿姨學習,以後做個有用的人,有能力就要去幫助更多需要幫助的人。
甚至後來,她失去了母親,失去了人生的最大支柱和依靠,是時驚瀾邀請她住進家里,對她說,以後,你就把這里當成你自己的家,讓她這個流離失所的人,找到了安定和方向。
她對她的恩情,銘記在心,永不敢忘。
所以,她把時驚瀾,當成恩人,當成榜樣,甚至,當成半個母親來敬愛的……
“哦,這樣啊……”林羨悶悶地說。
她總覺得,夏之瑾說的時驚瀾,和時滿與她說的時驚瀾不太一樣呢。
林羨拿到票的當天晚上就邀請了蕭菀青,蕭菀青周五那天沒有特殊的工作安排,自是毫不遲疑地就答應了她。但由于林羨不僅是參賽班級的導演,還是比賽的兩個女主持人之一,所以正式比賽的那一天下午,林羨忙得分身乏術。她不僅需要在正式比賽之前,督促指揮演員再演練幾遍,而且還需要化妝,和其他主持人對台本。故而,周五比賽的那天晚上,林羨沒有回家吃晚飯。
于是,下班後,蕭菀青在外面吃了晚飯,就徑直驅車去了京南大學,早早地憑票進了影劇院找到了位置,靜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