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據呢?我也覺得一切太過巧合,但是巧合並不意味著就有問題。”沈屠其實在開槍的一瞬間就有種直覺,自己仿佛被人利用了,但是當時的他只能那麼做。
衛十命指了指桌子上散落的密碼箱里的文件。“這些文件看起來沒有問題,但是格式排列各有不同,快速翻動之下給人炫目之感,當然,單單這個是不夠的,屋內的一切擺設,早已為余華年準備好了,他在闖進屋內之後,雖然出于防備蒙上了羅衫的眼楮,但是在他翻查房間的時候,所看到的一切,所聞到的一切,所听到的一切,都是催眠的一部分,這些在直播中鏡頭中看起來並不明顯。一個催眠高手,面對一個情緒激動的青年人,不但沒有安撫,反而在我們到達的最後一秒中,微笑挑釁凶手,凶手受刺激之下刺傷了羅衫,但位置均不致命,若你當時開槍打死了余華年,一切就真的天衣無縫,完美落幕了。”
余華年看向衛十命,似乎有些驚訝衛十命竟然將一切都看得透徹,此時想一想,自己中午收到的那條陌生短信,很可能就是羅衫發的,為的就是讓警察在直播狀態下將自己殺死,那麼他就能完美脫罪。余華年低下頭,他還是低估了羅衫,確實,在翻看密碼箱資料的時候,自己不知不覺著了道,如果不是骷髏鑰匙扣突然掉落,自己不會清醒過來,可惜清醒的他沒能給羅衫致命一擊,因為知道催眠一說太過匪夷所思,余華年也沒打算解釋,反正也不會有人相信,卻沒想到,這個叫衛十命的眼光如此毒辣。
沈屠檢查了桌子上的文件,眉頭緊皺。“這些涉及催眠的東西不是尋常人能理解和操控的,只怕不能作為證據,找不到尸體,一切都是空談。”
說道這里,衛十命也有些費解,黎黎的尸體究竟在什麼地方?恐怖直播出現後,以羅衫如此謹慎的性格,必然會將尸體放到任何人都無法找到的地方,或者就放在自己目所能及之處才能安心,畢竟尸體的肉出現在外界,就意味可能有人偷了尸體,知道尸體的位置,羅衫不可能會放心。
若是不找到尸體,就算他能證明羅衫對余華年進行了催眠,也無法定罪,以當時直播的情況來看,就算是催眠,也是羅衫合理的正當防衛,想憑此給羅衫定罪,根本不可能。
衛十命再次環顧房間,目光突然略過窗子,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正微微搖晃,打開窗子,就看到了那只眼熟的松鼠,松鼠竟然不認生,直接跳進了屋內。
屋內的眾人都被松鼠吸引了注意力,不過為了現場不被破壞,還是要捉到這個迷路的小家伙。松鼠卻異常靈活,在屋內跳來跳去,腳上如同安裝了彈簧,跳的十分歡脫,反而讓眾人好一通手忙腳亂。
突然,松鼠踩過牆上的一個鐵質裝飾品,裝飾品晃蕩了一下,重重的砸在了地上,鋒利的稜角直接砸碎了一塊地板。
衛十命第一次感覺自己剛剛有些手欠,這麼一只蹦蹦跳跳的東西確實不好捉,正要親自出手,屋內的眾人卻突然一愣,身為刑警,尸臭味早已異常熟悉,眾人望向了那個被砸穿的地板。
衛十命走了過去,搬開碎裂的地板,發現地板之下,一個真空的透明包裝袋,不足三指寬,里面裝著一塊肉,肉嵌在地板挖空的縫隙里,被地板緊緊壓實,墜落的裝飾物砸穿了地板,也破開了真空包裝,這才讓尸臭味散發出來!
眾人見此都是臉色一變,沈屠直接下令。“把房間里所有的地板都撬起來!”
半個小時後,房間的地板均被翻了起來,而房間里的景象讓所有人都沉默了,每一塊地板之下都被挖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坑,每一個坑里,都有一塊真空包裝的肉,嚴絲合縫的填充了空洞,然後被沉重的地板壓實,加上速干膠固定,踩上去根本察覺不到任何空洞。面前這個場景,若不是身在現場,誰又能相信是真的呢?
想到從進入房間,他們就在房間里走來走去勘察現場,然而每一步都是踩在尸體之上,這個認知讓身為刑警的他們也不禁汗毛直立,據他們所知,羅衫是住在這里的,他就每天睡在尸塊鋪就的房間里,卻依舊面不改色,這個人簡直太可怕了!
所有的勘察人員都陷入了良久的沉默,甚至有人忍不住跑出去嘔吐。余華年看著雜亂的房間,以及鋪散滿地的尸塊,終于忍不住崩潰大哭,很難想象一個大男人能哭成這個樣子,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伴隨尸塊一起發現的,還有一個檔案袋,檔案袋里裝著宋欣黎的病例,以及一份協議書。
在衛十命查看檔案的時候,老虎不客氣的跳到了衛十命的肩膀上,一屁股坐定,甚至人性化的伸著小爪子正了正自己脖子上的水藍色三角巾。
衛十命“……”
眾警察。“……”
衛十命倒是沒有去捉老虎,畢竟剛剛他已經見識過老虎的靈活度了,而是繼續查看檔案。
沈屠指了指衛十命肩膀上松鼠。“老衛,這可是內部資料。”
衛十命頭也不抬。“怎麼?怕自己的智商被一只松鼠碾壓?”
第42章第四十二條魚
怕智商被松鼠碾壓的沈屠只能任憑毛茸茸的松鼠坐在衛十命的肩膀上“認認真真”的盯著檔案。
虞七因為老虎貼心的調整了三角巾,獲得了一個相當好的視角,將衛十命和沈屠翻閱的內容一覽無余,檔案袋中,宋欣黎的病例算不上詳細,可以看得出,宋欣黎哪怕面對心理醫生也無法完全放下防備,對于雪山中經歷的事並不願多提。
正是因為如此,當時負責治療宋欣黎的心理醫生始終沒有取得有用的效果,這才求助了羅衫,希望以催眠的方式解開宋欣黎的心結。
當時的心理醫生並不是想對宋欣黎進行完全的深度催眠,只是想要通過催眠的方式淡化宋欣黎的一些執念,于是,在羅衫的指導下,宋欣黎接受了催眠治療。
然而在這治療過程中,心理醫生發現了宋欣黎一直不願意透露的真相。他們在雪山上吃人了,吃了一個叫雲還恩的人,靠著同類的血肉,他們掙扎了兩個月,終于逃離了漫漫雪山,當他們的腳下不再是皚皚白雪的時候,所有人都有一種劫後余生的崩潰感。
離開雪山之後,因為對雲還恩的愧疚,七人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心理問題,不過依照當初的承諾,沒有人選擇放棄生命,只是心中牢牢豎起了城牆,將他們七人與外界隔離開了。
之所以會如此,就是黎黎從雪山回去之後,情緒崩潰,與家人吐露了雪山上的事,換來的是黎黎父親陌生驚恐的眼神和狠狠的一巴掌。
那一刻,不止是黎黎,所有人都意識到了,沒有人想听解釋,沒有人想听他們具體經歷了什麼,他們只想知道吃人後的他們為什麼還活著,逃出了雪山的他們,卻逃不脫周圍人異樣的眼神,哪怕是最親近的人。
因為黎黎的事,所有人默契的選擇了沉默,一切果真如同雲還恩所說,一旦事情敗露,逃出生天的他們也將在安全溫暖的人世中死去。
宋欣黎其實也是同樣,黎黎之後,宋欣黎還抱著一絲希望,以為會得到父母的諒解,于是她問了自己的母親,如果她是吃了人活下來的,她還是他們的女兒嗎?換來的,是父母請來了心理醫生。
病例中,羅衫的催眠起效了,宋欣黎的愧疚感逐漸被弱化,整件事慢慢被塵封,不過讓羅衫比較奇怪的是,宋欣黎的潛意識里,她並不後悔吃了人肉,那又為何有愧疚感?這讓羅衫十分不解。
羅衫決定通過進一步的催眠來了解雪山上究竟發生了什麼,然而就在這時,宋欣黎被馮予年威脅了,馮予年以知道雪山一事為籌碼,要求宋欣黎做他的女朋友。宋欣黎拒絕了,並且因此知道了自己病例泄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