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出嫁,太爺爺也沒有將玉佩收回。
因為這塊玉佩太過重要,所以即使是出嫁,她也將之掛在了腰間。索性玉佩是紅色的,與那一身嫁衣倒也相稱。
提及出嫁,白玉煙又想起了婚禮上...搖了搖頭,不再想這些糟心事。
白玉煙將玉佩托了托,雖然把家傳的玉佩用來挖掘草藥,未免有些不敬先祖,但為了救人,她也只能這樣做了。
將玉佩放回腰間,白玉煙抬起袖子,咬下一塊布巾,小心得將滲血的手掌纏好,重新往上爬去。
被那只滲血的手握過的赤心佩閃過了一絲金紅色的光芒,只顧著往上的白玉煙沒有看見。
白玉煙回到之前發現紫夷花的位置,那只墨灰色的甲蟲已經不在了,至于之前攀過的那個地方,她是不敢再停留了。
白玉煙將赤心佩解下來,往紫夷花的根睫伸過去的時候,那纏附在腐木上的密密麻麻的根似被注入生命,一扭一扭的脫離腐木,顯然對這玉佩避之不及。
白玉煙倒是不知道,原來用玉佩挖掘根睫是這個意思?她頭一回看見這麼奇怪的植物,竟然對外界有反應。
她覺得好玩,將玉佩來回的晃悠,很快,紫夷花的根睫就全部脫離了腐木,沒了根部著力,紫夷花失去支撐掉在白玉煙事先鋪好的大葉子上。
總算將解藥采到,有了紫夷花,姑娘的毒性就能完全清除,不用另外配藥了。
白玉煙施展輕功從山壁上飄下來。腳步不停的來到新娘子姑娘身邊,將花瓣摘下喂給她。
在這一過程中,白玉煙察覺到了一絲抗拒。
姑娘已經醒過來了?那就好,沒有毒入肺腑,這解藥來得不算晚。
白玉煙仗著姑娘不會武功,硬是將花瓣喂進了嘴里,然後堵著她的嘴不讓她吐出來,接著才一臉歉意的解釋道:“姑娘你中毒了,這是解藥。此花瓣離開花托三息之內便會枯萎,不得不出此下策,無意冒犯!”
花瓣入口即化,涼涼的汁液順著喉嚨劃下,很快緩解了中毒後的燥意,讓她身心一輕。賀若 死死克制的長長指甲漸漸放松下來,放過了折騰已久的手心。
姑娘睜開眼楮,白玉煙見她那雙滿含著風霜的眼里掠過了很多復雜的情緒,也許是她經歷得太少,白玉煙並不懂得這些情緒代表著什麼。
因為紫夷花花瓣的功效,姑娘青白的臉色迅速好轉,雖然仍有幾分病態,但瞧著毒性已是緩解。
應該是察覺到花瓣起了效果,姑娘沒有做出激烈的反抗。她只是閉上了眼楮,動了動嘴。
白玉煙趕緊仍壓在唇上的手收回來,看她的唇色恢復正常,松了一口氣,“太好了,看來毒已經解了。”
白玉煙握住新娘子姑娘的手腕兒,姑娘睜開眼盯著她,手臂不安的動了動,“姑娘你別怕,我沒有要害你的意思,只是給你把把脈。”
察覺到抗拒的力度減弱,白玉煙沖新娘子姑娘粲然一笑,“沒事了,你已經大好。只是身體還很虛弱,以後還要多加調養。這是打娘胎里落下的病癥吧,平日...”
白玉煙在一旁喋喋不休,完全不知道她後面的話,這位被叮囑的對象一個字都沒听進去。
她只是專注的看著這個握著她手腕兒看起來端莊柔婉的少女,滿腦子都是剛才那個凜冬暖陽一般的笑容。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呢?僅僅只是一面之緣,竟為了她以身犯險,她又何德何能呢?
賀若 的經歷不同一般人,她早已遍嘗世間的黑暗,在她看來,這樣的人,挺傻的。
但她又忍不住心生喜歡,被這樣的人溫柔以待,有誰能抗拒,有誰會不愛呢?
這個重生後第一個出現在她眼中的女子,她生命中唯一一個真心為她的人,也許她賀若 ,一輩子都忘不掉了。
第4章
“多謝姑娘。”賀若 終是開口打斷了白玉煙的滔滔不絕,“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被這樣鄭重道謝,白玉煙有些不好意思,擺擺手︰“舉手之勞,不必言謝。”
“你的手...”輕輕將這只纏著紅色碎布的手執起。這只手她握過,原本應當是細膩柔軟又縴長的,此刻上面卻沾滿了泥土和草屑,如脂玉蒙塵,令人心憐。
“哎?小傷,不礙事的。”
賀若 輕柔的為白玉煙擦去污穢,將那草草裹上的碎布解開,露出血肉模糊的指肚和掌心。那些傷口上還殘留著草睫和倒刺,看著都疼。
沒有理會白玉煙欲將手收回的力道,賀若 兩只手牢牢的握著,指尖卻極力放輕,將傷口中的髒東西清理出來。
手像易碎的瓷器一樣被人捧著精心對待,雖略有些別扭,卻也覺得心里暖暖的,白玉煙就只能由著她施為了。
她蹲在賀若 的身邊,仰著頭看這位被她搶來的新娘子姑娘,一邊看,一邊打心里可惜。這麼漂亮的女孩子,人又這麼溫柔,怎麼會有人狠心這般折辱她呢?
方才在喜堂上,對她出手的,就是坐在高堂上的幾位,那其中也有姑娘的父母吧?為何他們要幫著那狠心無情卑鄙無恥的新郎?
若是她的阿爹阿娘,別說出手相幫,不在一旁下暗手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也不知她離開以後阿爹阿娘怎麼樣了。
“嘶...”白玉煙的傷口一疼,將她拉回神。
“對不起,”賀若 趕緊替她吹了吹︰“這根刺扎得太深了,我只能狠心將它□□。”
“沒事,沒事。”白玉煙擺手,這點疼倒不算什麼。
不過,白玉煙也沒心思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對了,還未問過姑娘的名姓,我姓白玉,單名一個煙字。若不嫌棄,姑娘可以叫我白玉,”想了想有些生疏,又添了一句,“或者阿煙也可以。”
“白玉?”賀若 的手一緊,卻又很快掩飾過去,是那個白玉嗎?“這個姓氏倒是少見。”
白玉煙對賀若 的異樣無知無覺。
少見嗎?白玉煙想了想。
她們白玉家,似乎的確只有他父親這一支傳承下來。不過玉靈幽谷乃是中原武林三大聖地之一,白玉家也是武林中略有薄名的家族,為何這位姑娘卻像是從未听說過一樣?
“我隨母姓,賀若,單名 ,你喚我阿 吧,煙兒,我可以這樣叫你嗎?”賀若 雖看似征求白玉煙的意見,卻已經叫上了。
白玉煙也沒懂這語句前後順序的不同,傻傻的點頭,“可以的,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