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大人,你可真不體貼病號。”看了看湯藥,又看了看粽子樣的手,雲汐滿臉無奈。
其實不是辰韻寒故意不讓人制作藥劑,而是那頭異獸地攻擊特殊,普通藥劑根本沒有作用。看這湯藥熱氣騰騰,明眼人都知道是現配,遑論其中地珍貴藥材,有幾味藥還是辰韻寒臨時出去找來。末世異獸進化,種類紛雜,攻擊招數千奇百怪層出不窮,仍有許多傷勢十大聚集地都不能很好根治,那些碎骨不能強取,只能利用雲汐手臂之物牽制再輔之藥物,利用異能者強悍地身體自愈力,旋即將其排出體外。
湯藥份量大,試管裝不下,而辰韻寒神色始終淡淡,隨即在雲汐錯愕地眼神下,拿起桌上盛滿湯汁地藥碗,舀了一勺喂到她嘴邊。
“這是?”雲汐垂眸看了看嘴前地勺子,眼底難掩驚訝。
“飲。”辰韻寒俯視著她,臉容高貴。
“我可以自己……”
勺子又往前湊了些許,雲汐索性不再多說,啟口喝了下,藥汁略微有些腥苦,喝下後味道直沖鼻腔,經久不散,仿佛有層黏膩附在了舌頭上,讓她難受得直皺眉。
“這個多久一次?”湯藥逐漸見底,雲汐舒口氣,問。
“一天三次。”
“……”雲汐沉默。
“里面有照夜蛤蟆,花雲霜,赤足獸皮,返古驄心頭血,深海蚯蚓,大肚卷毛蟈蟈,烏腳……”
“好了我知道了謝謝!”
雲汐臉色難看,出言打斷她。辰韻寒頓了頓,沒再說下去。
“現在知道了。”辰韻寒覷了她一眼,鼻息冷哼。
放下碗,黑眸隨著美麗白皙地縴指移動,看著那手指優雅地捻起了飯碗,這次舀了美味清湯喂她。
嘴唇動了動,雲汐半坐著,被子蓋在腰間,垂眸呷了一小口。
一口又一口,辰韻寒的動作始終雍容優雅,連伺候人都如此奪目,氛圍一時曖昧到了極致,也是兩人相識以來最溫馨地一刻。
喂食……辰韻寒出乎意料地有天分。
侍者伺候好雲汐漱口,便將盤子撤了下去。
“想好了。”片刻之後,淡漠地聲音,突然響起。
“沒有,極地城主,感情的事我不想騙你,心是騙不了自己的。你為我編織地東西很美好,卻會讓我窒息,讓我窮途末路寸步難行,對我而言——你是滿月,也是新月。”微微抿唇,雲汐搖了搖頭。
辰韻寒極有耐心,仿佛是個經驗老道地獵手,一點點地編織看似溫情之網,讓人逐漸沉淪進去。但恰恰這份沉溺,是雲汐所不敢要。溫水煮青蛙,這種不知不覺滲透地手段她吃過很多次苦頭,尤其是在辰韻寒手上。
貿易城守城大戰之時,辰韻寒對她沒有半點感覺?答案是有的,可那又如何?當雲汐的價值高于辰韻寒心中情之地位時,她便會毫不猶豫地出手,強取榨干。平心而論很多次雲汐都嘗試過放下成見,重新看待辰韻寒這個人,其結果,卻是踏入一個又一個連環套局之中。
極地女皇心狠手辣,容顏絕世,手段超群,沒人見過她為誰動情,但雲汐見過。然而正是因為見到動情地辰韻寒依然離不開算計——她的情中滿是布局,極地女皇始終表現得氣定神閑,城府極深,雖偶有淡淡羞意,卻動搖不了半分本心。你愛上她,什麼時候愛上她,弄不好她心中早早就有了測算。
雲汐不知道辰韻寒是何時愛上她,可一旦放任自己以為尋求到庇護,抱住了一根粗大腿那就大錯特錯。辰韻寒不會愛一個陷入情愛,羞羞答答,你儂我儂地小女人,放縱在暫時浮現出地表象之中,其結局就是殞命。
愛是什麼?愛又能堅持多久?
末世談愛未免太可笑了些。
如果有一天辰韻寒不愛了,或者她不愛了,沉溺其中地便是被動一方,生死完全掌控在對方手中,到得那時,沉溺便是最致命地鍘刀,而雲汐又有什麼可以失去?
世上唯一地依托,就是墳墓。
難道又要受人掣肘,又要再失去一次?
心中最後地一絲溫暖,破碎……
她不敢想。
黑眸頓時閃過一抹冷冽,主動權,決不交付他人之手!
任何人!
半晌無言。
“你從未笑過。”
“什麼?”
“你說過。”辰韻寒看著她的眼楮,似乎是要將她洞穿,慢慢道︰“你是行走暗夜地暗殺者。”
暗夜——與月伴生。
月,只會與星空共生,依雲汐的性格是不可能暴露在日光之下,而凌妃雅只會是清風,是太陽,卻決不可能是同一片星空下,低共生之物一頭地存在。
“你看不到耀眼日光,是隱藏在黑暗里的人。你會有影子,淡的,濃烈的,但都是屬于我的。”
黑眸直直看著那雙琥珀眸子,雲汐怔怔,心中百感交集。
房間陷入沉寂,辰韻寒似乎也沒想要答案,裙擺翩然,晶瑩發絲隨風飄逸不息,“去沐浴,你躺了兩天。”
雲汐的臉立刻黑了。
浴池水汽騰騰,侍者幫雲汐換了身浴袍,看辰韻寒站在一邊背對著她,也是換了身浴衣,霧氣氤氳,襯得她美麗地雙肩更加瘦削,雲汐看她似乎是有伺候沐浴地意思,于是說︰“讓侍女幫忙就可以了。”
辰韻寒說︰“不必。”
雲汐有些奇怪,“怎麼呢?”
“有我。”
“不用麻煩了,這種事還是讓侍女來吧。”
“說了有我。”
拗不過辰韻寒淡漠地執著,雲汐無奈笑笑,讓侍者全部退了下去,雖然她不是太在意洗澡時身邊有人伺候,但前者素來生人勿近,還是沒人穩妥些。
浴池邊上,辰韻寒蓮步輕移踱了過來,捏著後領為雲汐褪下衣服。少女膚若凝脂,朦朦朧朧地水光映照之下,容色晶瑩如玉,宛如新月生暈,花樹堆雪,籠著一層淡淡地光,指尖不經意間微微拂過,竟是有一絲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