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跟我說的,他是有自己的考慮的。”
連棣看著常霖,嚴肅地警告道,“你不許說他不好。”
常霖︰“……”你看我敢說話嗎。
他倒是沒想過,在潛國的最後那段日子還有這樣的隱情,“後來呢?”
“他讓我走,我沒听他的。”
連棣突然畫風一變,簡潔地概括,“後來他就死了。”
“……”
過于簡潔了。常霖試圖把前後兩句話聯系在一起,努力了許久也沒想通,誠懇地請教,“這兩件事之間有因果關系嗎?”
連棣卻壓根不管他說什麼,自顧自地又往下抒情,“那是我的阿嵐……是我的。”
“我怎麼能看著別人站在他身邊?別人肯定不能像我這樣對他好。萬一我的阿嵐受了委屈自己一個人憋著心里難過,萬一他躲在被子底下偷偷地哭……”
他喉嚨一哽,悲情地說,“我想都不敢想。”
“……”
常霖突然覺得自己的存在沒有多大的意義,他自己就能撐起一整台戲。
“我總是覺得,如果當初听了他的話離開,會不會結局就能不一樣。”他還在喃喃自語,“他是不是就能好好的活著……”
常霖想了想,跳步提醒道,“他現在也還好好的活著呢。”
連棣皺著眉頭消化完他說的話,突然眼前一亮,“你說得對。”
“我的阿嵐還好端端地活著呢。”
說完,赤著腳就往屋外走,“我要去找他。”
“……你要去干嘛??”
常霖阻攔未果,無奈地拎起兩人的外衣追了上去。
後來,這晚出門在大街上游蕩的幾小時,成了常霖為數不多的不堪回首的經歷之一。
唯一的收獲是終于听懂了連棣到底在為什麼而自暴自棄,順便被他死鑽牛角尖的執拗氣到發笑。
最後把人扛回家的時候,一貫好脾氣的人也忍不住發了火,“你自己在這兒痛苦有什麼用?他也不能感受到半分你的心意!”
“你有沒有想過,公子要是真的想趕你走,辦法多的是。憑我們前世的身份,主僕之別,他隨便一句話你就再也沒法兒踏入冼氏半步。”
“他都願意為你放棄僅有的那點活下去的念想了,他都願意陪著你一起死了。你還在害怕什麼?!”
“他自己願意的,連棣。”
常霖看著靠床坐在地板上,衣發散亂的人,心痛又無可奈何,“別再這麼折磨自己了。”
連棣頭抵著膝蓋,不看他,也不說話,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片刻後,卻終于支撐不住一般,發出低低的嗚咽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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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的夢特別漫長。
自從那天一起偷跑出去玩,晚上又悄悄地瞞過守衛回家以後,冼子玉有許多天沒見過連棣了。
底下的人都說不知道他的行蹤。特意招來穆長霖詢問,也只說首領是有任務在身,出了趟遠門。
冼子玉卻不信,堅持一遍遍地要求,“我要見他。”
穆長霖本就心緒波動,被他一遍遍地念叨,一時沒穩住,脫口而出道,“別去了!是生是死都未可知……”
這話是什麼意思?
冼子玉的神色驟然變了。一身清冷氣散得干干淨淨,素來平淡無波的表情充斥著不安和乖戾,“帶我去見他。”
底下的人都被家主吩咐過,沒人敢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