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厲凝視著燈火︰“那自然是,縱橫四海,浪跡天涯,若得遇一人,既為對手,又是知己,相知相惜,快意人生。”
“你可遇見了那人?”
白厲點了點頭,復而又搖頭,不置可否。
“若遇見了,即便不能相守一世,亦可相惜一時,莫留遺憾。”
說罷,我便精疲力竭,沉沉睡去。半夢半醒的,耳畔傳來沉重的呼吸聲,近在咫尺,我又嗅到那好聞的麝香味,迷迷糊糊地朝身旁摸去,卻什麼也沒有摸到。那聲,那味,一瞬間便消散了,我意識到這只是虛幻的夢魘,卻不想睜眼。
但醉不醒的滋味,想必便是如此。
“獨兒,你回來了?”
“皇叔,你想我了?”一個熟悉的聲音笑道。
我倏然睜開了眼楮。
什麼也沒有。
身旁空蕩蕩的,只有從簾帳縫隙漏進來的一縷燭光。
我抬眼看去,燭火已是苟延殘喘,忽明忽滅,眼看就要滅了,一下便慌了神,爬到榻邊伸手去添油,卻滾到了地上。
我痛得動彈不得,眼睜睜的看著那燭火閃了閃,滅了。
那小子定是恨我了,不願回來。
我閉上眼,躺在冰冷的地上,眼前模糊一片。
深冬了,外面那麼冷,你一定也很冷罷。
朕,陪你。
門嘎吱一聲,凌亂的腳步聲接近身邊︰“皇上,皇上,躺在這里做什麼?快快,把皇上扶起來,別踫著腿!”
我被扶回榻上,燭火被重新點亮,我卻一夜無眠直至天亮。
不知今夕是何夕,窗外下了雪。借著熹微的天光,遠遠可看見那片冰湖,白茫茫的一片,十六歲的蕭獨曾背著我從上面走過。我望著那兒失了神,听見辰時的鐘聲才如夢初醒。
是該上早朝了。
可我如此病態,如何能讓朝中眾臣看見?難道要讓他們看著我坐輪椅進出大殿?白厲怎麼還沒將翡炎的心頭血取來?
正想喊他,便听外頭有人通報有人求見,不巧正是翡炎。
我不想面對他,更不想承認他是我的生父,承認我是我的母妃與他偷情生下的孽種,一個不為蕭氏皇室所容的存在。
翡炎自也不敢讓我認他做父,他來只是為了告訴我,他的心頭血治不了我的腿。翡氏一族的血可治他人,卻對自己的族人無效,實在是天大的笑話,可偏偏卻是事實。
而我不能容自己成為一個笑話,受蕭煜的擺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