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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只陸見深一個人,就能撐起她全部的

    “沒事……”顏回把枕頭撿起來拍了拍,轉過身,“小叔洗漱完了?”
    “恩,本來很困,在浴室折騰了一遍又不怎麼困了,想聊聊嗎?”陸見深在床邊坐下,手輕輕撥了一下剛在浴室吹的蓬亂的頭發。
    “聊什麼?”顏回手里還抓著枕頭。
    “今天的事,或者你想聊的事,都可以。”陸見深一手撐床,肩頭一側微傾,“溫故這個人,你認識嗎?”
    提起溫故,顏回對上陸見深偶爾冒出來的那點心虛延伸出的尷尬消失了,她點了點頭,“認識的。”
    這件事追溯起來,是過去很多年的事。
    顏回之所以能記得那麼清楚,是因為溫故是她長這麼大以來,頻繁接觸了解頗深的極少一部分人的其中一個。
    那是九歲那年,她因為上學的事被顏初雨罵了一頓。
    那天晚上顏初雨出去玩牌輸了不少,不知被牌友說了什麼,回來就又朝她發難。
    她一直罵她掃把星,拿戒尺抽她,最後氣得不行,直接將她趕了出去。
    那之前,顏初雨經常打罵她,在雪天雨天讓她出去罰站,罰她一天不準吃飯……
    但因為她的“逆來順受”,顏初雨從沒將她趕出家門過。
    這是第一次,顏回在傍晚冷清的街上站著,無比茫然。
    最後她找了鎮上一家塌了半邊牆沒人住的危房湊合。
    小鎮上這樣的房子不少。
    不像s市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房子不值錢,搬離大城市的人們直接就棄了不管,只等著哪天佔了,換一筆不少的財富。
    顏回就是在那間房子里遇到了溫故。
    當時他的臉就已經毀掉了,臉上全是燙傷後留下的痕跡,雙腿膿腫發炎,因為沒錢治療,只能躺在房子鋪了稻草的一個角落。
    顏回最初進去時有些害怕,但看到對方沒什麼威脅又很可憐的樣子,也就打消戒心。
    兩人相安無事各守兩邊的住了一晚,半夜時外面開始下雨,屋里面露著小雨。
    顏回不記得是什麼時候開始和對方搭上第一句話,似乎是在溫故指揮她去哪里找東西接的時候,又似乎是她找不到東西接不知所措的時候……
    兩人因為一場雨變得熟悉了一些。
    第二天顏初雨沒有找顏回,顏回也不敢回去。
    白天的時候溫故會爬出去要點吃的,她也出去撿些廢品換錢,買點饅頭和水之類的東西,有時溫故要不到東西,她就分給溫故吃。
    晚上二人回到危房,蓋著從垃圾筒里翻出來的破被子睡覺。
    就這樣過了一周。
    她在偶爾攀談時知道了溫故的名字,溫故變成那樣子的原因,溫故總是掛在嘴邊的母親……
    暑假過後學校開學,老師沒見顏回去上學,才找到了顏家。
    顏初雨迫于學校和老師的壓力,將顏回找了回去,並且保證不再虐待顏回。
    當然保證是沒有用的。
    生活還是從前的樣子,顏回被找回去的當晚就挨了打。
    兩天後,趁顏初雨通宵打牌,顏回又去了那間屋子,但溫故已經不在了。
    她一直在里面等到很晚,溫故也沒回來。
    之後她又去了幾次,也一直沒再見到溫故。
    那一周她和溫故相處的還不錯,顏回之後也一直記了很久,找了很久。
    可再多的深刻,也在日復一日的生活中被遺忘了,如果不是溫故自己報上名字,顏回就算再用一年也想不起來。
    “我記得……他說他的臉是被惡人弄的,身上的傷也是被那些人打的,但他沒說那些人是誰。”
    顏回的講述從頭到尾都很平靜,她講的是關于溫故的事,陸見深听的卻是顏回自己的事。
    小小年紀被趕出家門,和來路不明的人擠在一間破房子里,外面大雨屋內小雨,真不敢想顏回這麼多年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他攬著顏回的腰,動作很輕的將人帶進懷里,雙臂輕輕環了一圈,但沒有說話。
    顏回呼吸一緊,感覺貼在陸見深衣服上那只耳朵快被陸見深胸前皮膚的溫度被燙化了。
    她眼楮都不敢隨意亂看,聲音很輕的叫了一聲,“小叔?”
    “恩。”陸見深在她頭上輕輕應道,手指在她下巴上輕輕勾了勾,“提起這些不會難過嗎?”
    顏回怔了怔,才後知後覺明白小叔在心疼她。
    心里又暖又酸又甜,再開口聲音突然就抑制不住帶上了鼻音,“不會的……”
    如果她孤單一人提起這些,可能會被勾起很多悵然若失的情緒,但她現在和陸見深在一起,無論多少听起來難過的過去,都不算什麼。
    只陸見深一個人,就能撐起她全部的情緒,別說是已經過去的過去,就是陸添海和陸程的現在,也因為有陸見深在身邊,從來不會讓她覺得難過。
    無論是誰站在對立面指責,只要有小叔站在她身後,她就永遠都不會被任何人任何事傷到。
    就像今晚在陸家,最初在床上醒來,眾人沖進來的時候,她確實又慌亂又害怕。
    但陸見深一直牢牢將她護在懷里,擋在所有人面前,在那種情況下依然堅定將事情都攬在身上,她突然就覺得什麼都不怕了。
    哪怕所有人都看不起她,只要陸見深沒有,她就不在乎。
    她有時候會想,上輩子是做了多少好事,才能遇到小叔這麼好的人。
    如果用原來那麼多年的辛苦換來和小叔相遇,那也很值得。
    顏回放任自己,反手輕輕摟住陸見深的腰,鼻尖貼著陸見深胸前質地柔軟的睡衣,呼吸間都是他沐浴過後清清涼涼的薄荷香。
    陸見深在顏回背上安慰的拍了兩下,忽而想起什麼,低頭問,“你九歲時遇到溫故,當時他和你一樣大?”
    “……”顏回回憶了一下,緩緩道,“他當時就是現在的樣子,身高和身形都和現在差不多……”
    “假設他現在和陸依銘一樣大,那七年前他應該和你差不多,如果他七年前就和現在的陸依銘一樣大,那他現在應該和我差不多,怎麼會和陸依銘一樣矮?”
    要知道,陸依銘雖然是童星,相貌也不錯,但他的身高並不算同齡人中高的。
    一米六五,在很多十七歲發育良好的少年都長到一米八幾的情況下,他一米六五的身高也曾是少數黑粉嘲笑的談資。
    溫故如果七年前是十六七歲,那麼之後應該還會長高一些才對,難道七年過去他就一點都沒長?
    “會不會是營養不良?或者因為受傷……”顏回道,“他當時身上都是傷,被人打的很嚴重,很多地方都發炎了,我想幫他,但那時沒有錢,找不來醫生。”
    連她自己在一個雨夜發了燒,都是挺過去的。
    人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真的是自救困難,更遑論幫助別人。
    她和溫故皆是如此。
    顏回說的倒也不是沒有可能,且也不排除有些人天生長的比較矮。
    二十多歲一米六五,甚至更矮的男人也不是沒有,陸見深暫時把這個疑惑放在一邊。
    他低眸,看到顏回在自己懷里溫順的閉著眼,不知怎麼,突然想起被打暈前,陸程給他看的那段視頻。
    他和顏回在地毯上親吻的畫面……
    如果不是陸程突然拿出那個視頻,他都說不定能早一步發現異常,雖然那也未必能阻止的了,不過那個視頻還是給了他火上燒油的沖擊。
    他所唯一沒有記憶的就是醉酒那晚,視頻到底是什麼時候拍的也很容易想通。
    顏回在那之後的反常,陸依銘陰陽怪氣的嘲笑,仲淺在分局門前說的那些他本沒放在心上的話……
    在一瞬間,齊齊涌入腦中。
    懷里的人突然就變得燙手,始于心疼和安慰的擁抱,好似也因為那些畫面變了質。
    陸見深松開顏回推到一邊,霍地站起身來。
    顏回怔怔的看著他。
    意識到自己反應太大,陸見深補救般的笑了笑,“這段時間我們要先住在這里了,陸家的人可能還會找麻煩,以後上學放學由我送你。”
    顏回還有點反應不過來,但還是順著陸見深的話問,“小叔不回陸家了嗎?”
    “不回了,先住仲城這里。”陸見深道。
    出了這種事,就算他和顏回明知自己冤枉,在陸家也絕對待不下去了。
    這也是他之前干脆當著眾人的面破罐子破摔的原因——與其和陸程沒完沒了的纏斗,不如干脆離開清淨,還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危險。
    跳出當局者迷,很多事才能旁觀的更清楚。
    “好了,不開心的事不用想,早點睡。”陸見深在顏回肩膀上拍了拍,“一切有我。”
    一切有我。
    直到陸見深離開房間,顏回抱著被子坐在床上,腦中還在回想那四個字。
    不管什麼時候,只要有陸見深在,一切都是讓人安心的。
    ……
    陸見深臨睡前給李完發了條消息,讓他幫忙查查溫故這個人。
    第二天一早,還沒睡醒,李完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陸少,你只給我一個名字,這沒法查啊,人口檔案叫溫故的一口氣能搜出十個二十個的,你起碼給張照片啊。”
    照片這個有難度,顏回當年見溫故的時候,他的臉就已經毀了,連心理畫像都畫不出來。
    哪怕讓李完把全市姓溫名故的人照片全都發過來,顏回也沒法在里面認出一個毀容的“陸依銘”。
    “查不出來就算了,以後有事再找李哥幫忙。”陸見深掀開被子下了床。
    “好,我忙去了。”李完先行掛斷電話。
    往常在陸家,基本每天早上下樓就吃早飯,然後各自分頭忙碌。
    偶爾不去公司的時候,陸見深起床晚了,劉姨也會為他單獨準備早餐。
    然而今天是在仲城的公寓,陸見深出房間的時候洗手間被佔用著,顏回正在里面洗漱。
    他看了眼空空的餐桌,去廚房巡視了一圈,又在冰箱里翻了翻。
    和顏回住在這里,他大,也是“長輩”,照理說該照顧顏回。
    但想到上次做的意大利面,陸見深就打消了親手做早餐的念頭,還是決定出去吃。
    顏回很快從洗手間里出來,頭發扎了個清清爽爽的馬尾,見到他笑了笑,“小叔你今天起好早。”
    “每天都這麼早。”陸見深走過去,在她鼻尖上彈了下,懲罰對方拐彎末角說自己賴床。
    顏回被彈也仍笑著,看著他問,“小叔,你早餐想吃什麼?”
    “你做嗎?”陸見深問。
    “我六歲時就會做飯了。”顏回道。
    有顏初雨這種母親,顏回想不“早當家”也不行。
    想到上次煮的粥,陸見深對她還是很放心的,道,“你看著做,我什麼都吃。”
    又是這句。
    顏回偷偷的笑了笑,沒拆穿陸見深的謊言,去廚房準備早餐。
    仲城平時不過來這里,冰箱里還是姥姥他們住的時候買的東西,菜都已經不新鮮了,但雞蛋什麼的都還能吃。
    顏回在櫥櫃里找到一小袋面粉,摻水和勻了準備做貓耳面。
    這是姥姥教她的,做法簡單味道也很不錯,雞蛋和面粉也都是陸見深不排斥吃的東西,再放點蔥花調味,是不錯的早餐。
    面和好,顏回用小碗裝了點干面粉,端到餐桌上開始 面。
    先把面 成大片,然後用刀切成四方的小丁。
    需要用到壽司簾,顏回找了半天,才從冰箱里找到一卷姥姥買紫菜時贈送的壽司簾。
    她鋪開在餐桌上時,陸見深洗漱完出來。
    “這是弄什麼呢?”
    陸見深走過來。
    他本以為仲城這沒什麼東西,顏回弄早餐也不過是煎個蛋弄個吐司,沒想到居然 上面了。
    近距離觀看,他才發現顏回弄的似乎不是面條,伸手拿起來一個切好的小面丁,問,“這是做什麼的?”
    “貓兒面。”顏回說著,拇指摁住一塊面丁,對角一邊按一邊向前推了一下,一個貓兒成型。
    陸見深看得有趣,挽起睡衣的袖子躍躍欲試了一下,“這個挺有意思,我來試試。”
    “好。”顏回又拿起一個,示範的放慢動作,一邊講解,“向這樣按住一角,慢慢往前一推。”
    陸見深便也學著她的樣子,往前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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