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怎麼答都不是,姜羽干脆不答。
戚然明道︰“但你一定查不出,我們到底是什麼關系。”
姜羽還真沒查出來。
戚然明說︰“簡單說來,我就是公子喜的一個影子,或者說我就是公子喜,在絕大多數時候,人們看到的公子喜就是我。”
姜羽驚訝道︰“你是秦侯用來保護公子喜的替身?”
“可以這麼說,不過不是秦侯,是王後。”戚然明說道,“公子喜出生時天有異像,天官卿說他是個災星,會給秦國帶來禍患。公子先天不足,很小的時候就被宮人下過毒,所以自小體弱多病,身體一直不好,常年靠各種藥來吊命,幾乎不能出門,更不能見人。”
“除了王後,沒人愛他。就連秦侯都不太喜歡這個小兒子,秦太子廣陵君嬴弱也不喜這個弟弟。”
“王後對我娘親有恩,娘親為了報恩,十分效忠王後,一切都听王後的吩咐,就把我送到公子喜身邊貼身侍奉。後來為了應付一些公子不得不出面的場合,王後開始想讓我代替他兒子去參加。”
姜羽道︰“比如去晉國做人質?”
想到在晉國的日子,戚然明看著姜羽,莫名彎了彎唇,點了一下頭︰“對。”
“但是公子喜的身體比常人弱,為了能夠裝得更像,王後就給我喝了一些藥。”戚然明慢慢地說,“什麼藥都有,我也不知道都是些什麼,反正都挺苦的,很難喝。喝著喝著,我身體就變差了,開始像公子喜一樣,一副病入膏肓,沒幾天好活的樣子。”
說到這里,戚然明笑了笑。
第80章
听到這里,姜羽攬住戚然明的肩膀,安撫性地揉了揉。
戚然明卻笑道︰“都已經過去了,我沒什麼事。”
姜羽問︰“那你娘知道嗎?”
“知道,但王後說日後是可以調理,恢復到原樣的。況且,在她心里我恐怕比不上她的小主子重要,所以吃點苦頭便吃點苦頭了。”戚然明說。
這往事之殘酷,比起姜羽父母的事,有過之而無不及。為了尊貴的小公子,生生把一個健康的孩子用藥灌得病怏怏的,為的不過就是掩人耳目,去代替小公子受苦。
“其實嬴喜對我挺好的,”見姜羽沉默,戚然明反倒過來安慰他,“從不曾對我疾言厲色,更不曾隨意打罵,我們同吃同住,他從沒把我當做下人。”
姜羽撫著戚然明披在肩頭的發,笑了笑說︰“那我還要感謝他了?”
戚然明笑著低下頭,從腰間抽出那支白色的骨笛,低聲道︰“為了更好地隱藏起來,避免被發現,所以在秦國王宮里,你是找不到我這號人的,我年紀小小就‘夭折’了。這也是你查不到我和嬴喜的關系的原因。”
姜羽︰“那你是怎麼從秦國逃出來的?”
戚然明握著骨笛的手指微緊,抬眸看了姜羽一眼,旋即微微偏頭,輕聲道︰“這的第二個問題了。”
“那等我找到同等價值的秘密,再跟你換吧。”姜羽也不逼問,坦然道,“既然是除夕,咱們還是說些開心的……我彈琴給你听?”
姜羽用下巴點點擺在琴案上的七弦琴。
戚然明走到那張琴前,俯身摸了摸琴弦,指尖隨意撥了一個音,音色圓潤悠長,隱隱有金戈之聲。
“好琴。”戚然明道,“此琴何名?”
“醉玉。”姜羽道。
“醉玉?”戚然明抬頭問,“何解?”
姜羽隨口編著胡話︰“我看過一本名士緝錄,書中寫了一位琴師,喚作嵇康。書中有‘嵇叔夜之為人也,岩岩若孤松之獨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將崩’之句,因此取名叫醉玉。”
“嵇康?”戚然明︰“既有此名士,我怎麼從沒听說過?”
姜羽面不改色︰“天下之大,能人異士數不勝數,像這類民間雅士,你沒听說過也正常。”
“也是,”戚然明接受了這種說法,“你想彈什麼?”
姜羽︰“你想听什麼?”
戚然明︰“你彈什麼,我听什麼。”
“甚好。”姜羽說,“那我就隨便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