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洛九江的刀意在其上流淌的那一刻,地上先是翻騰起嘶啦作響的白霧,然後便有綠意在赤土下掙扎而出。
眨眼之間,焦土已然發芽生花。
花宴望的眼神在那片被刀氣改造的土地上停了停,狡猾的謹慎從他眼中一閃而過,他卻仍似不設防似地念道︰“生道?你跟囚牛那個路子倒還挺近啊。”
洛九江不言不語,刀意如長了眼楮一般,翻涌著直逼對方的嘴巴。
饕餮笑得猖狂,動作卻相當仔細留神。他只餃了一小口刀勢囫圇咽下,然後在下一刻,他的臉色整個地變了。
和他臉色一起改變的,是洛九江的神情。
很難說那一瞬間饕餮的肚腸里究竟發生了什麼反應,但那滋味絕不比他上一次貿然吃下枕霜流的毒霧好過。
饕餮的臉色在碧綠和靛紫之間來回切換,最終緩緩壓制成原本那種白皙微胖的樣子。
顯然輪回道激起了他胃里的怨魂造了場反,但或許是因為他只吃了一小點的緣故,所以這場亂子很快就被饕餮壓制下去。
然而……
洛九江的目光無聲地凝在饕餮的身邊背後。
他似乎知道饕餮是用什麼東西壓制動亂的了。
看著那密密麻麻,彼此交錯,粗略一掃幾乎有幾百個的怨氣凝成的身影,它們彼此淡色的影子疊加起來,顏色幾乎濃得像墨。
更引人注目的是,這些在饕餮身旁俯首帖耳,一團混沌任他驅使的影子,它們都有著非常相似的異獸形態。
那個形狀,那個體態……
洛九江悚然道︰“你究竟吃過多少自己的親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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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圖界內,在和枕霜流交手的饕餮突然之間毫無預兆地大笑起來。
枕霜流眉目如同冰封,並不管他究竟發什麼癲。他和花宴望對戰也算一回生兩回熟,上一次過招時已經摸清了彼此套路,因此如今他整個人都隱沒在濃深的毒霧之中。
饕餮笑夠了,才對著不知匿于何處的枕霜流評價道︰“你的那個徒兒的招數雖然嗆口,可還真是有點意思。”
他話音剛落,便敏銳察覺到彩色的毒霧間出現一絲波動,等他罩手朝著那紋波動叉下時,鏘鐺一聲,正撞上枕霜流持握的一柄漆黑短匕。
在遮眼的毒煙之下,花宴望仍能看清枕霜流微縮的瞳孔。
對方咬著牙質問他道︰“你的元嬰分身……現在正在哪里?”
饕餮聞言,登時笑得樂不可支。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枕霜流勃然大怒,一時之間雙匕揮出入幕布一般,而他身上飄散開的毒霧更厚更濃,幾乎要嗆啞人的嗓子。
偶爾某一縷毒氣在他他們交手中逸散開來,飄搖間拂過遠處觀戰的饕餮子女,對方就橫七豎八地倒下一片。
不過饕餮顯然對他的親生孩子死活很不上心。
他看起來還想對枕霜流說些什麼,卻在察覺到九十重椒圖宮城內的動靜時微微咂舌。
“……嘖,黑龍。”
由蛟化龍的沉淵身上盤踞著疾風和玄雷,沖著饕餮直壓而下,龍爪寒光閃閃,銳利如刀。
饕餮只停頓了一瞬,轉而就對枕霜流笑道︰“援軍來了,你不收了毒氣嗎?還是要操回老本行,不分敵我一起殺?”
第283章生死之間
面對饕餮的這個問題,枕霜流默然片刻,銀牙緊咬之間,原本如煙如霧一般遮天蔽日的毒氣終于緩緩散去。
這條黑龍身上龍氣初生,配合上椒圖唯一弟子是條黑蛟的情報,來者是身份簡直昭然若揭。
枕霜流就是再喪心病狂,至少也記著自己是作為援兵來給椒圖界驅敵的,而不是要反過來踢人家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