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站得離椒圖太近了,近到突破了椒圖的心理防線,這讓椒圖說不出話。
椒圖努力了大半天,終于抓心撓肝一般地生硬憋出了四個字,他語調艱澀地把這四個字拼合在一起,費力問道︰“你來干啥?”
玄武︰“……”
這回輪到玄武說不出話了。
他終于回憶起有關椒圖的種種流言和傳說——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這個很可能並不是什麼傳言。
停頓了片刻,玄武微微一笑,相當善解人意地從宮室中消失,再現身時已經隔了七八個宮殿。
他操縱著靈力在椒圖眼前寫道︰請為我煉制一具能用神識操縱的傀儡,當我使用他時,需要感覺自己如同一個人類。
椒圖緊抿著唇,看著玄武在自己面前刻下的那一行字,深深地感受到了來自玄武的無理取鬧。
他一生中接過許多訂單,也拒絕過很多訂單,但玄武現在的這個要求實在離譜又違背異種性,著實讓人頭禿。
椒圖︰“……”
椒圖想︰你去死,再投胎成人類,比這個快。
惜命,人慫,到底沒敢說。
第285章多行不義
在對待九族異種的時候,玄武顯然比對待人類時有耐心多了。
因為他甚至願意側耳等待一會兒,直到半晌都沒听清椒圖的回答,這才稍稍提高了音調,向椒圖傳音一句︰“你意下如何?”
無論語氣還是態度,玄武表現出的做派倒是很客氣。可惜從本質上來說,他壓根就沒給椒圖選擇的權利。
在這種約等于刀架脖子的威脅和“請求”之下,椒圖唯有含混地應了一聲“嗯”。玄武听見他的回復就微笑起來,即使明知道隔著七重宮室,椒圖應該看不清楚,卻也沖著他的方向略一拱手,淺施薄禮。
他飽含深意地提醒道︰“椒圖主的神機妙手,我一向都是放心的。”
椒圖︰“……”
放心個頭啊,他自己都不能放心!
然而隔行如隔山,玄武顯然沒意識到自己的要求正在把椒圖逼上絕路。他閉上眼楮,稍稍思索了一下自己的幾個來意,在大概確定了人類傀儡這件事無礙之後,就徑直走向下一個議程。
他的身形如清煙逸散,又在數十丈外的宮闕中儼然聚集。映著宮室中驟然起身的那位客人驚怒交加的面容,玄武微微一笑,笑得意味深長。
“許久沒見了,靈蛇。”玄武眉頭一抬,“從你叛逃之後,已經過了至少四百年吧。”
枕霜流雙手掌心已經有漆黑的短匕躍然其上。他牙根緊鎖,雙眼瞳孔中浮上了一層淺淺碧色。
他看著玄武的眼神,就像是看著一場經年的噩夢,這夢魘伴隨著滄江的死,已經連續折磨了他大半生。
“是六百年。”枕霜流一字一字地糾正玄武,聲音中仿佛含著一口血氣。
靈蛇順著枕霜流的領口蜿蜒而上,從他那襲華貴而繁復的長袍中探出頭來。
七彩的顏色從靈蛇的每一片蛇鱗上如流水般傳渡開來,它頭上頂著一個漆黑的印記,仿佛是罪人的黥面,也如同一頂沉重的冠冕。
它對著玄武嘶嘶作響地吞吐蛇信,兩顆黑玉一樣的眼楮一貫是無機質的顏色,然而在此時此刻,竟難得能從那兩顆不足蠶豆大小的蛇目中窺得感情。
靈蛇無聲地張開了身上七彩的鱗片,當玄武和它四目相對的那個時刻,這條少女手腕粗細的長蛇身上竟迸濺出一種濃烈的仇恨,那恨意遠超疼痛和怨仇本身。
枕霜流默然不語,感受著和自己心血相連的靈蛇緩緩摩挲過他的右腕。
此時此刻,他的憤怒與靈蛇的憤怒,他的仇恨同靈蛇的仇恨,兩者相互交織,相互映照也相互疊加,最終變成如今這把朝向玄武的淬毒的鋼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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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突然出現在饕餮和洛九江面前的三人,當然是楚腰封雪還有小刃。
雖然不知道他們三個是怎麼突然出現在這里,但這三個各有特色的美人同時現身實在是對眼神的撫慰。那三道縴塵不染的清瘦身影在沙塵中清晰時,當真有種蓮出淤泥而不染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