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臉色一喜。
他好歹也是劍法境界不俗的劍士，能看出這位西門老師是浸淫劍法之輩，其在劍道上的造詣不知比自己高深多少倍。
他雖然悟性不俗，早早領悟了劍意化形，但後來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修煉，雖然靜雪陪他晨練時也偶爾出言指點，卻也是杯水車薪。
隨著劍法境界漸深，楚天在一些概念上比較迷茫，他的問題靜雪也不是每個都能回答出來，就算能回答也未必精確，而從西門這樣的前輩親口傳授的東西就不一樣了。
“這個，不太好意思吧，怎麼好如此麻煩西門前輩？”楚天雖然驚喜，但不好表現的太明顯，還是矜持地道。
靜雪嘴角微揚，但很快收斂，俏臉上露出遺憾之意，輕點螓首，故意說道︰“那可真是太遺憾了，原本老師還說要好好指點你，讓你可以隨時找他的。我這就告訴他，你不好意思，怕麻煩他，所以不來了。”
楚天弄巧成拙，臉色陡變，連道︰“別...”
然而，他注意到靜雪臉上的揶揄之意，自行打住，瞪了她一眼道︰“小靜，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
“我覺得很有意思。”
“別耽誤時間了，咱們這就走吧。”
“嗯。”
靜雪帶路，離開悟劍池，經過傳送陣，傳送到導師所在的區域後，越過導師聚集區，靜雪說西門老師不喜喧鬧，因此沒有住在大多數導師聚集的區域，而死選擇在前方的湖泊之前居處。
越過導師聚集區向北走沒多久，空氣漸趨濕潤情形，在秋季依然保持清脆的草地的盡頭處，有一片很大很清澈的湖泊。
湖泊旁邊有稀稀拉拉地分布著一些竹屋和木舍。
楚天隨靜雪走近，他能清晰的看到湖泊的清澈，也能感受到其清冷，時有微風徐來，倒影在湖泊中的秋季艷陽化作一圈圈呈現不刺眼金色的漣漪溫柔地蔓延開來。
最終，靜雪帶楚天來到一處木屋之前。
“這便是老師的居處了。”靜雪輕聲道。
楚天點頭。
兩人走近幾步，門扉吱呀一聲打開，楚天但覺眼前一花，身影一閃，一位白衣若雪、氣度冷峻的男人便出現在兩人面前，自是靜雪的導師，也是學院內傳授她劍法的老師西門。
楚天連向他道謝。
西門擺擺手，沉吟片刻，道︰“劍法...不客氣。”
靜雪向楚天微笑著解釋道︰“老師的意思是，你不必客氣，關于劍法上有什麼疑問，他都會指點你，別跟他客氣。”
楚天一臉懵逼。
人家西門老師總共就說了兩個詞五個字，你是怎麼將這些歸納成一整句話的？
他又忐忑地看向西門。
西門臉上倒是看不出任何怒意，反而點了點頭，表示他就是這個意思。
“這也行？”楚天目瞪口呆。
他先前雖和西門照過面，但除了遺跡之戰之前，西門拜托他讓他照顧好靜雪外，他再沒听西門對過話。
而在靜雪那兒踫到他時，此君也是一句話不說，只是一面听兩人交談，一面自個兒品嘗靜雪做出的那些美味。
因此這是他第一次和西門正式交談。
然後，西門抬手指了指楚天，又指了指靜雪，臉上露出一抹冷硬的笑容，道︰“一起來。”
“這又是什麼意思？”楚天再次懵逼。
靜雪又是幾乎連思索都不需要，極有默契地笑顏如花地解釋道︰“老師讓你常來，他說每次我來時，你都可以跟來。”
說到這里，她感到羞澀，兩腮各浮現出一抹動人的紅暈。
楚天看向西門。
西門果然又肯定地點了點頭。
楚天看看西門，又看看靜雪，額前一滴滴冷汗滑落下來。
這兩人，真的好有默契。
第1027章 授業解惑
關于劍法，楚天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在方向上和概念上的迷惑。
因此，他見了西門，第一件事就是將自己心中的疑問提出來，請這位在劍道上走的更遠的前輩批評指正。
西門居住的木屋外，有幾桿色澤青翠的修竹，修竹之下，有藤桌和幾把藤椅之類的東西，西門引楚天過去，示意他坐下。
楚天看向靜雪，只見她微笑著輕點螓首，便依言坐下，靜雪徑直走進木屋，在里面搗騰，不一會兒，手里多了一個托盤，托盤中乘著她剛弄好的一壺清茶和幾個茶杯。
然後，她先給西門倒了一杯，然後是楚天，自己坐在楚天旁邊，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不過，西門和楚天的注意力都沒有放在她身上。
他們已開始了問答。
“西門老師，關于劍意的運用我有疑問，最近我嘗試著用劍意增幅劍招，攻擊力的確能上升一大截，不含意蘊的劍法無所謂，但對含有意蘊的劍法來說，自身的劍意會不會和劍法本身的意蘊沖突？”
西門先是點頭，又搖頭，旋即道︰“不要緊，可提升殺傷力，過度階段，自身劍意...變強。”
楚天一頭霧水，先點頭，又搖頭，這是嘛意思。
他自己領會不了，只得一臉懵逼地看向靜雪。
靜雪解釋道︰“老師是說，自身劍意和施展劍法的意蘊是矛盾的，但這可以提升劍法殺傷力，而且這本來就是過度階段，這麼做也會使自身劍意變強...”
說到這里，她略作沉吟，扭頭向西門不確定地問道︰“您是說當自身劍意變強到一定程度，與人戰斗就不需要用自身劍意來增幅了，對不對？”
西門點了點頭。
這里說句題外話，西門講話本來就這麼斷斷續續，門下弟子能領會多少，都是靠猜的。
先前他有過兩次說話連貫的時候，但一次是和天席長老蒼玄爭奪靜雪時，另一次是遺跡之戰之前，他將靜雪珍重拜托給楚天和朝強兩個同伴時。
這兩次都是非常時刻，非常時刻他也能說話連貫的，不過這麼做他不習慣，平常沒事的話他更習慣這種斷斷續續的講話風格。
道理很簡單，一個人可以因特殊情況勉強自己一兩次，甚至更多次，但天天勉強自己，保持不喜歡的狀態，這是幾乎不可能的，時間一久，就會歸于以往的習慣中。
像西門就是這種情況。
尤其是但是蒼玄搶奪他弟子時，他竟然被逼得說出那麼連貫的一句話，讓蒼玄都一時不知作何反駁，可見這件事給他的壓力是比較大的。
這也正常，地階資質的弟子對靈武院那個導師都是關聯重大的。
“那到底到達什麼境界才行？”楚天連問道。
西門道︰“要看劍法。”
這次無須靜雪解釋，楚天也大概明白了。
西門的意思是具體什麼境界不確定，施展的劍法越高，達到的境界也要越高才行。
想想也對，施展七品劍法，和九品劍法，要達到這種境界相匹配的劍意層次怎麼可能會一樣。
雖然西門只說出只言片語，但楚天卻覺得這僅是冰山一角，背後隱藏的信息量太大了，不可能每個細節都追根求源問到底，只能日後自己慢慢消化領會。
于是，他不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纏，轉向下一個問題︰“先前我一直認為劍客領會的劍意只有一種，可後來發現了，每一門上檔次的劍法，都或多或少有類似的東西在，大多數劍客將其稱為劍法意蘊，這劍法意蘊也是種劍意嗎？”
西門點頭。
楚天更加疑惑，問道︰“那就是說，一個劍客可以領會很多種劍意？”
西門點頭，不過似是明白楚天在疑問什麼，解釋道︰“第一次..劍意，其他...意蘊，劍意...根本，意蘊...養分。”
靜雪向楚天翻譯道︰“你第一次領會的，得到心劍合一的那個叫劍意，其他從各種劍法上領會的劍意，為了和前者區別開，就叫意蘊，本身的劍意才是一位劍客的根本，多領會各種劍法，體會其中意蘊，就像為樹木灌溉一般。”
楚天又想起一個問題，問道︰“西門老師，那小靜除了最初的劍意外，後面又領悟了一種劍意，能和第一種構築成劍場，我怎麼覺得這構築劍場的第二種劍意，和我在各種劍法上領悟的意蘊截然不同呢？”
西門微微一怔，旋即若有深意地看看靜雪，又看看楚天，冷硬的臉上露出若有若無的笑容。
“這個笨蛋。”雖然他的舉動一點也不明顯，但靜雪何等敏銳，一下子就注意到楚天對她的稱呼有問題。
這私下里的稱呼，怎麼在這兒直接叫出來，實在太不好意思了。
不過，她低下頭去，裝作沒注意到，不過青絲掩映下微紅的兩腮暴露了她內心的羞怯。
西門斂起本就不明顯的笑意，答道:“她...劍意，你...意蘊。”
“該怎麼區分？”楚天問道。
他心中疑竇叢生，這麼一來，不全亂了嗎？
這時，靜雪仰起俏臉，向楚天道︰“這個問題我可以回答你，我領悟第二種劍意時，和先前的劍意之間會有共鳴，能很清楚感受到的。”
她又問西門︰“後面領會的，有共鳴的是作為根本的劍意，沒共鳴的是作為養分的意蘊？”
楚天看過去，只見西門點頭，又指了指靜雪，道︰“稀少，一般...一種。”
靜雪道︰“像我這種情況很稀少，一般的劍客，領會的意蘊固然有很多種，但可作為根本孕養的劍意只有一種。”
楚天听到這里，已經摸到一些頭緒，有了大致的概念了。
敢情劍客提升境界，就需要把自身初次領悟的劍意像樹木一般培養，樹木越茁壯成熟，劍法境界就越高，施展各種劍法想來都能發揮出更強的威力。
“西門老師，我听說過人劍合一，那是怎樣的一層境界，在那之後是什麼？”
就這樣，楚天提出了一個個問題，西門逐一解答，再經靜雪作翻譯，當然，小部分楚天自己也能理解，時間如飛一般流逝。
他們來時下午只過去一半，不知不覺說到天都黑了。
當然，這麼長時間的問答，花費的時間絕對是超值的。
雖說不上大徹大悟，但在一般的概念上，楚天比先前明晰了許多。
他起初將劍意化形當做殺招來用。
雖然也有效果，但其實是歧途。
後來他听靜雪所言，嘗試著將劍意融入劍氣，增幅劍招，一度認為這才是正途。
事實上這自然是正途，但是過程，卻不是終極目的。
劍意融入劍氣，固然可增強攻擊力，但目的是為了孕養劍意，強化劍氣，並用劍氣強化身體，以爭取早日達到人劍合一的境界。
而用自身劍意融入劍招，也可以淬煉劍氣，孕養劍意，但對劍招本身而言，要發揮出其本身最強的威力，還是將劍招中內涵的意蘊盡數發揮才是王道。
當然，這盡數發揮就因人而異了，劍法境界不同的人能做到的極限是決然不同的，只要劍法境界夠高，施展出的劍法甚至能超越劍法的創造者。
因此，重中之重還是強化自身劍意，提升劍法境界，這樣領悟何種劍法都能更快的領悟，施展同樣的劍法也能發揮出比旁人更大的威力。
火候到的話，甚至可以海納百川，自創劍法，根據自身劍意創造的劍法，才是最適合自己的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