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飛雪表面氣結,內心淡定︰他還能不知道這小子的脾性?早換成幻陣了。隨便他怎麼挖,也傷不到真正的花花草草。
陸言卿看著那些隨風搖曳的花花草草,眸光一閃,還是一鏟子挖了下去。
正挖著呢,他三師伯莫懷夕就找了上來。溫飛雪看見他,突然起了點惡趣味︰“卿卿,還不快趕緊過來拜見你三師伯。”
陸言卿只能不情不願地放下鏟子,湊了過來︰“三師伯好。”
莫懷夕“嗯”了一聲,無比自然地在石桌旁坐下,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道︰“那日你不是帶著小卿來我這兒看病嗎?我堂堂一峰之主,替人看病豈能不收診費?老規矩,一株赤蝶,一株陵游和一株重樓。”
“不是吧小三兒,你想藥草想瘋了嗎?雖說這三種草藥我種得不算少,但你看看,但凡拿出去這三種,哪一種不是千金難求?更重要的是,小卿只是暈了個劍,啥事兒都沒有,你連藥都沒開一副,要這麼多,過分了吧?!”
溫飛雪似乎很生氣,猛地站了起來,好巧不巧擋住了陸言卿。
莫懷夕倒是心平氣和,伸出手搭在溫飛雪肩上示意他坐下,看了一眼他心心念念的花草,正準備說下去。
沒想到,只一眼便讓他愣在了原地。
他不可置信地盯著那一地狼藉︰“這,這是哪個小兔崽子干的?簡直是暴殄天物!”
溫飛雪朝著陸言卿努了努嘴︰“我徒弟說他覺得這些花花草草好看,想挖幾株種在他的園子里。”
莫懷夕感覺自己的心都在滴血,那麼珍貴的藥草,就被這小兔崽子這麼輕易地毀了十幾株?
而且听松苑和撫竹苑園子是同一個,種這兒和那兒有什麼區別啊?!
莫懷夕是個視草藥如命的人,當即就想要和陸言卿過不去。
溫飛雪一把攔下他。
“哎呀師兄,他那麼小個孩子,能懂得了多少?調皮了些,也屬實正常嘛。”
莫懷夕哪里管他是不是個小孩子?反正傷了他的草藥就是不行。
正想要掙脫溫飛雪的手,忽然听到他的傳音︰“三師兄,不要著急嘛。我用了幻陣,他沒傷到那些花花草草。我是對他狠不下心,就指望用你這副凶樣嚇嚇他了。”
莫懷夕一下子卸了勁。
但他還是有些生氣︰“小時偷針,大了偷金。他現在小小年紀就敢禍害你的花花草草,大了還指不定怎麼禍害你!”
剛好,也讓他臉上的氣憤顯得更真實一些。
溫飛雪不以為意︰“嗨呀,哪有這麼嚴重。他一個小娃娃,現在多教育教育,長大了自然就懂事了。”
看見莫懷夕過來,陸言卿轉身就跑。
“唉,你啊你,你忘了你家……”莫懷夕驀地住了口,無奈地搖頭。
“算了算了,不說這些。我今天來,是和你說一聲,你的倒霉師兄們已經準備好大典事宜,也算好了良辰吉日,就在十五日後。給你四師姐的信也寄出去了,如果順利,應該會準時到。
“你記得好好準備準備。對了,請柬你得自己寫,我們學不來你那字,沒辦法幫你代筆。”
溫飛雪答應一聲,一臉不以為然︰“知道了。而且雖然我家那樣,但世上總歸還是好人多嘛。
“如果不是師尊拔刀相助,我早就死在那賊人手下了。哪里還有今天?或者說如果師尊將我帶回洛隱門後,各位師兄師姐沒有幫我去尋那些稀奇的仙花仙草,我也不可能修煉得如此之快。”
听見溫飛雪提起自家的事時不太在乎的語氣,莫懷夕看了他一眼,說話說得吞吞吐吐,還帶著些猶疑︰“小師弟你……放下了?”
“有什麼好放不下的。反正仇我已經報完,東西也奪了回來。大事已了,也就沒有必要掛心了。這麼多年,讓大家替我擔心了這許久,也該是放下了。”
溫飛雪一臉雲淡風輕。
莫懷夕還是有些擔心,但也說不了什麼,嘆口氣︰“你想通就好。你這徒弟收得倒是不錯。”
溫飛雪眼神頓時帶上警惕︰“怎麼,你看上我小徒弟了?那可不行,你知道我這霆霓峰本來就沒什麼人,好不容易多了個活人,你可不能給我搶走。那是我辛辛苦苦從外面撿回來的呢。”
莫懷夕無語︰“誰稀罕你那小徒弟?他要是去了我雪見峰,那我雪見峰的花花草草豈不是大禍臨頭?分明是個小禍害,也就你還把他捧得跟個寶貝似的。”
這麼一打岔,之前略顯凝重的氣氛頓時煙消雲散。
莫懷夕見自己話也帶到了,嘴也吵完了,藥材也沒誆到,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沒成想才走出幾步,就被人喊住。
溫飛雪懶洋洋的聲音從後面響起︰“小三兒,那還真對不住,這小禍害可能還真的得去你雪見峰待幾天。我有要事,須得出門一趟——”
活脫脫一個無賴樣,叫人忍不住想揍人。
莫懷夕反正快氣炸了。
覷著莫懷夕的神情,溫飛雪很不厚道地笑了一聲︰“小三兒,你要不拿鏡子照照?你臉現在扭得跟蛆一樣,還是只黑泥里鑽出來的蛆,這麼走出去,你的一世英名怕是全毀了。”
趁著莫懷夕氣愣在原地的功夫,溫飛雪一把抄起身側的紫霄劍,一腳踩上去,橫沖直撞地沖出霆霓峰,逃之夭夭了。
更可惡的是,這混不吝地飛到一半,還停下來對著在原地跳腳的莫懷夕嬉皮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