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被撕開了一個口子,名為“懷疑”的創口被拉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布帛上留了個絲線的頭,只要拽著絲線瘋狂地向外抽,整塊布崩斷分解成線也是遲早的事。
〔到底是怎麼回事,太宰同學是敵人嗎,還是說……〕
綠谷出久解開了安全帶,他看視頻看得比較遲,但在看完之後,他就立刻站起來了,連一秒鐘也沒有猶豫,一秒鐘也沒有踟躕。
爆豪勝己還在皺著眉頭看,峰田實看著綠谷的動作幾乎要飆淚了,汗珠懸掛在他的額頭,他一驚一乍,在綠谷扶著椅子邊走路時還伸手攔住他,戰戰兢兢說:“等等等等,綠谷你要做什麼,要過去嗎,我覺得你……”
話還沒有說完,司機通過後視鏡也看見了綠谷出久的行為,他扯著嗓子喊︰“快點回座位上系好安全帶,同學!快要到目的地了!”
“好的。”綠谷回話,從他的聲音中听不出丁點兒的失落,相反那是相當振奮人心的聲音,光是用听的,就能感覺到一股力量,他越過爆豪,這時候忽然連小勝都不怕了,坐在太宰的另一側。
“ 嚓——”
扣上安全帶,不準備走了。
“滴滴噠滴滴噠滴滴噠滴噠——”游戲的聲音很古老,也很耳熟,就連綠谷出久都听過,那是他上國小時玩的游戲,超級馬里奧的改版,有些游戲好像就有經久不衰的魅力,時隔多少年就會改頭換面殺回來。
〔上次听見這聲音,大概是八九歲的時候吧?〕
念頭在腦里子過了一瞬,他就強硬將其摔在腦後,太宰正按鍵盤按得正歡快,游戲機驀地被從手上抽離了。
“啊!”就連他都沒有料到綠谷出久的行動,眼楮睜大了一點。
“做什麼,綠谷君。”他攤開手掌,皮膚白皙,骨節修長,“把游戲機還給我吧。”
他的語氣,像在跟小孩笑鬧。
綠谷出久沒有配合太宰治,他的聲音不沙啞,眼神不畏懼,只是用澄清的雙眼盯著對方的眼楮看,試圖找到太宰治面具的裂縫,窺見其中孤獨的靈魂︰“你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太宰君。”
是陳述句。
“那個孩子是你嗎?”第二個問題,“牽著英雄手的孩子。”
太宰的腦袋像右側歪︰“你在說什麼綠谷君,我剛才一直在打游戲。”
“為什麼要裝傻。”綠谷出久很堅持,“很難回答嗎這個問題,無論是你亦或不是你,只要回答一聲就好了。”
“你知道吧,馬上社會輿論就會發酵,其他人會用什麼樣的眼神來看太宰君?等發酵到頂峰的時候,就絕對來不及了!”
“有什麼問題就說出來啊,我們不是朋友嗎?”他提高了聲音,“而且那時候,太宰君根本不是成年人啊,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子而已,我沒有辦法幫助那時候的太宰君,卻能幫助現在的你,就算我的力量不夠,還有相澤老師他們!”
〔不是……成年人?〕
被綠谷出久聲音喚醒的,絕不僅僅只有一人二人,那些視頻實在是太殘酷了,英雄們的死亡悲劇深深牽掛著人的心,觀看者看完之後心中殘留著憤恨與恐懼,所以剛剛,就算是把太宰與敵人聯系在一起,同學們眼中的太宰也是現在的形象。
聰明的、智近似妖的、才華橫溢的……天之驕子一樣的形象。
“對、對啊!”上鳴電氣拍了下自己的腦袋,不知道該說他是大智若愚好,還是大愚若智好,剛才心里的那點兒怕,全從臉上褪色了,說實在的,雄英的各位很熟悉太宰,更觀摩過他個性使用視頻無數遍,再加上那些英雄訓練,普通人尚且不能判斷個性是否出自同源,他們心里卻很有數了。
“孩子的話,小時候做什麼事情都是不違法的吧,而且電視上不是經常演嗎,把個性優秀的小孩兒訓練成殺手什麼的,或者就是拐賣脅迫孩子,就算是太宰,那也是小孩子,做這事也很有可能是被逼著做的。”
誤打誤撞間竟然靠近了真相。
太宰還是一言不發,他又把游戲機搶了回來︰“讓我把這局打完吧綠谷君。”他說,“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
〔完全不行。〕
綠谷出久的表情十分凝重,他很清楚太宰這麼說的意思,他根本不準備告訴自己哪怕一個字。
爆豪也看完了視頻,他先什麼都沒有說,卻抬頭看了綠谷出久一眼,臉上的表情分明是嗤笑。
“別白費力氣了,廢久。”他們兩人隔著太宰治坐,爆豪說話的聲音不太大只有同排的人才能听見,“你以為這個白痴會領你的情?”他嗤之以鼻,“更何況,讓他們意識到了又怎麼樣,你要鼓吹兒童無罪論嗎?”他冷酷地說,“沒有人會意識到這一點,那些真正的大多數,那些看見視頻的人,沒有人會那麼想的。”
太宰插嘴說︰“白痴,是在說我嗎?”他故作苦惱地用手指點點自己,“真是糟糕的稱呼啊,爆豪君。”
爆豪似乎想說什麼,車卻忽然停了,向前看是棟漂亮的別墅,左邊是碧波蕩漾的大海,細軟的、黃金顆粒似的沙灘、還有泛著粼粼波光的水。
多麼美麗的一副圖。
“到了,到了。”司機說,“下車吧。”
……
“您所撥打的用戶現已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