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著,他便伸出舌頭,在肉墊上舔了舔。
嘶——還真是涼,他立馬縮回舌頭。
但再涼也得喝,已經沒了食物,好不容易降下可以化成水飲用的雪,不能白白浪費。
他早已意識到自己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這兒太冷了,如果找不到溫暖的窩和充足食物,他將會凍死餓死。
但這個密林太詭異,他在里面打轉打了十天,也嘗試過跟隨其他動物,但無論如何都走不出去。
老是回到原點,又或者遇上一堵厚厚的石牆。
要是能飛就好了,他就可以像前些天看見的那只鳥兒一樣去更暖和的地方。
流霜嗚咽一聲,挖起一團雪洗臉,接著背靠上樹干,毛茸茸的前腿打直,伸了個懶腰,又蹬後腿起身,抖抖尾巴,擇了個前幾日不怎麼走過的方向,慢慢挪動身子。
他不想放棄。
流霜根據遠處傳來的鐘聲計時。
現在鐘聲已經響過兩次,他有些累了,便停在一棵樹下歇息,看深深淺淺的梅花腳印被新雪覆蓋,又望向鐘聲傳來的方向。
瀾虎是一種魔法生物,但幼年時期體內魔力少得可憐,都被流霜用來抵御寒冷了。
他舔著爪子猶豫要不要搏一次,用所剩不多的魔力制造一條與那口鐘相連的線,然後順著線沖出去。
可一旦撤去御寒屏障,他又沒多少體力,極有可能冷死在半道上。
真是糾結。
雪白的瀾虎苦著張臉在雪地里踩來踩去,額頭皺成一豎一豎的。
不過是早死晚死的區別,可是如果讓他選擇的話,他更想在暖和的爐火旁死去啊!
但這個選項不在可選範圍之內。
流霜那四條小短腿踱得更勤了。
腳下那片雪地被他踏禿了大片,也顯得坑坑窪窪,遠方又一次傳來鐘聲,流霜喵嗚叫了一聲,終于下定決心。
反正都要死。與其苦哈哈地等死,還不如干脆利落地自己找死。
他迅速撤去御寒屏障,這一瞬間寒風幾乎將他吹得後仰。他後腿在雪地里刨了刨,前爪往地上一摁,一條黑色的線便延伸出去,直至遠方。
流霜高高躍起,如離弦之箭般沖出。他打算利用跳跑來節省時間與體力,但沒想到前方竟沖出來個人,讓他撞了個滿懷。
咚——
腦袋好疼!
瀾虎彈回地上,從左前爪延伸出去的線消失得一干二淨。
失敗了。
所剩不多的魔力,一鼓作氣的干勁,通通沒有了。
寒風凜冽,流霜呆呆坐了一會兒,很快打了個抖,然後氣鼓鼓地抬爪撓了這人一下、兩下、三下。
淚水盈滿翡翠綠的眸子,他委屈得不行,但這人卻沒給半點反應。
撞了他竟然連句道歉都不說,這個世界的人類都是這般不友善嗎?
他冷得要死啦,為什麼還一動不動,沒有半點同情心嗎!
瀾虎抬起腦袋,綠油油的眼楮盯著這人,卻見一滴血從唇角滴落,直直落入他的眼楮。
咚——
撞到流霜的少年人也倒在地上,將松軟的雪濺起。
喂,這……這是死了嗎?
流霜驚得後退兩步,這人明明撞了他,卻先死了?
憑什麼先死了,他還沒死呢!
流霜顧不得這人已是一具“尸體”,上前用爪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結果一不小心把人家衣衫給拉開,肉墊觸踫到熱乎乎的肩窩。
還……真暖和。
小瀾虎眨巴著眼楮,往上湊了湊。
真的特別暖和,讓人忍不住想鑽到他衣衫底下去取暖。
流霜向來是個行動派,怎麼想的就怎麼做,片刻不到就順著少年敞開的領口鑽進去,一路向下,使得少年平坦的肚皮鼓出一團。
他回想起長老念給他的發生在這個世界上的故事。
劍閣少主江叢雲外出歷練遇襲,護衛們拼死將他送上飛行坐騎,哪知那坐騎亦被下了藥,在快要抵達劍閣時身亡,江叢雲就這麼墜入劍閣邊緣的密林。
但江叢雲運氣極好,在雪地上躺了不出半個時辰,便被一位來林子里采藥的姑娘救下。
那位姑娘是故事的女主角,而江叢雲,自然是男主角。
流霜腦子轉得飛快。
依照此時此景,他撞上的不就是江叢雲麼?
既然撞上的是江叢雲,那他只消等待在原地,不就有人來救了?
流霜登時安下心,在劍閣少主衣衫里又挪了挪,把自己攤成一張餅,閉上眼楮假寐。
但江叢雲胸前放著的東西正好抵在流霜頭頂,硌得他十分不舒服。他腦袋蹭了又蹭,終于把那東西頂到一旁,可沒過多久又滑下來,流霜感到氣惱,他伸出爪子一撓,只听啪的一聲,那東西被他甩飛到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