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凜未曾告訴過他,白月劍會不由自主斬向魔樹。
此刻,石室之內,江叢雲握住白月劍的右手不听使喚地抬起,劍尖朝下,再緩緩一轉,點在自己胸膛。
流霜忙撲過去,但魔樹之根向他掃出一股氣勁,掀得他在空中後翻,狼狽落地。
瀾虎爪子在地面刨了刨,半眯起眼,轉身盯著女魔修。
他不再去管“自殺”的江叢雲,而是低吼著逼近這女人。
“你不去管你的主人嗎?”女魔修翹起手指,“還是說,識時務者為俊杰,你已經放棄了你的主人。”
流霜呼出一口氣,彎曲後腿,再猛地一蹬,張口朝女魔修撲去。後者閃身向左,踏步退到石室出口外,而在電光火石之間,一道身影出現在她身後,長劍一挽,刺、挑,再一勾,猛地一下剖去了她胸腔中那顆魔嬰。
空氣瞬間凝固,彈指不到的時間,被拉長至數月數年,爾後倏然收攏,響成一道血肉分離之聲。
女魔修不可置信地瞪大眼,遲鈍地偏頭,首先看見了一雙狹長凌厲的眼楮,視線朝下,是瘦長有力的手指,因為握住劍柄力道極大,手背上的筋繃緊,而這人的另一只手上,赫然是那把白月劍。
她再看向石室中央,只見那被魔樹之根逼著“自殺”的人驟然破碎,化作數道流光,收歸于懸浮在石室頂部的四合鑒中。
“竟是幻境?”她喃喃道。
江叢雲將她的魔嬰丟到地上,流霜張口一啃,嚼碎咽下。
“哎,味道有些差。”瀾虎評價。
江叢雲把玄從女魔修體內抽出,再提起白月劍朝魔樹之根走去,猛地一刺,樹根倏爾變為灰燼。
“走吧,去看看方子鈺和九瓷如何。”
偏冷的聲線響起,語氣一如既往寡淡。
流霜點點頭,後腳剛跨出石室,面前驟然出到一團火光,紙鶴從中飛出。
“是我師父。”流霜抬爪接住紙鶴,注入靈力,白凜的聲音響起︰“取到劍後速來太平鎮。諸子學院所有人會掩護你們回太玄山,而你們的任務,是用白月劍斬斷魔樹。”
白凜話音落地的那刻,紙鶴化作浮光消散于虛空。
☆、章六三
章六三
白凜話音落地的那刻,紙鶴化作浮光消散于虛空。
流霜曾問過為何魔修此次襲擊七州聲勢如此之大,而分明他們其中沒多少大能,修為普遍在金丹期,結出魔嬰的,雙手加上雙腳便能數過來,出竅期更是寥寥無幾。
白凜的解釋是,上一次誅魔大戰,元嬰及以上的魔修基本被除了個干淨,剩下的低級魔修四散而逃,在黑暗中苟延殘喘。
五年前,他們尋找到了魔修界的關鍵寶物——魔樹。魔樹是魔修們的庇佑,是力量之源,有它存活一日,魔修便滅不干淨。
如此一來,流霜便想通了。
按照原著劇情,分明在江叢雲修成化神後,七州才慘遭魔修大能踐踏。而現在不過是故事開始的第五年,為何便有數股魔修勢力從暗處涌出。
江叢雲帶著流霜原路折返,來到前一個石室時,裝死逃過一劫的方子鈺睜開眼楮。
他心口上開了個窟窿,現下堪堪用丹藥吊著命,見到流霜,扯起唇角一笑︰“拿到了?”
“拿到了拿到了。”流霜趕緊過去,從空間法器中將諸如續命丹一類的丹藥一股腦掏出來,看著方子鈺服下後,便馱著他往前行。
雪白毛發被方子鈺衣上血跡沾染,江叢雲不著痕跡地皺眉,將白月劍收入丹府,玄反手插.入腰後,道︰“我來。”
流霜道了聲“好的哦”,停下腳步立于原地,等背上重量一輕,轉頭一看,頓時焦心︰“他胸口不能壓,哎,你得抱著他,別背!”
“我現下這狀態,約莫只能躺著。”方子鈺苦笑,“用飛舟載著比較好,辛苦江師兄與流霜了。”
瀾虎猶如醍醐灌頂,趕緊召出飛舟,化作人形,與江叢雲一道將方子鈺搬進去。
頭頂傳來一陣轟隆之響,地面跟著震顫,細碎石子不住滾動。
江叢雲眼神一凝︰“要塌了,我們快走!”
流霜應了一聲,站到操作台前,往靈石上注入大股靈力。
密道開始坍塌,江叢雲在飛舟頂上撐起一道結界,流霜回望他一眼,再度提速。
仿若流光于黑暗間一閃而逝,飛舟自坍塌宮殿之中躍至天幕。夜色深沉,仿佛鋪滿墨色鴉羽,厚實緊密,透不出一絲光線。
“這就是魔樹的力量?”流霜站在舟頭,低聲呢喃。
江叢雲站到流霜身側,將他的手從靈石上拿開,自己覆上去,“我來,你去休息。”
“不,我和你在一起。”流霜沒有動,而是抓住江叢雲另一只垂著的手,笑眼彎彎地靠在他肩膀上。
黑色眼眸對上那雙泛著瑩瑩光澤的翡翠綠眸,流霜的臉不斷在在面前放大。
流霜在秦羅殿內跑了如此之久,皮膚不免染上灰塵,長發也頗為凌亂,但意外動人。江叢雲能感覺到他的呼吸漸漸靠近,翹而長的眼睫在自己臉上刷過,接著嘴唇被柔軟至極的唇觸踫。
“江叢雲啊。”
他心底傳來流霜清澈的嗓音,像是清泉拂過,滋生出燦爛花朵。
“你們人類,好像親了就要負責的吧,所以……”
流霜的話還沒說完,江叢雲彎了一下眼楮,抬起手為他將散落到身前的發理好,低聲道︰“我知道,我會對你負責的。”
“還有呢?”流霜眨眼。
“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