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生不如死,讓他痛不欲生。
立即收掉了溫吞在指尖的魔氣,方既白整了整神態,已是朝著魏濯錦怒目而視了。
沒錯。
他需要矛盾,他需要如上輩子般掉下仙客來。
稚氣的聲音響起,與從前恍惚一般無二︰
“……這是我的東西!!為什麼要給你!!?……”
三
那人果真為著形象將他從仙客來外的長空中救下了。
方既白順利拜入淮止山,外表的師慈徒恭十分逼真,他用暗控的一個小世家要到了材料,煉出了七日生,趁那人不備,連著下了整整一年的藥。
——外強中干,愚不可及。
一面徐徐圖之報那蝕骨之恨意,一面,他卻也極成功地故意同洛無鳶相會了。
洛無鳶對他似乎有種天生的好感,二人關系突飛猛進,直到他十五歲生日前三日,女子居然是甜甜笑著要同他辦場誕辰宴。
——第一次誕辰宴。
方既白本該沉寂了的心底驟得泛起一絲波瀾,甚而連這些天一直被山上弟子故意冷落不給飯吃的那一眾嫌隙也無所謂了。
可陸蒼顏突然傳人去叫他。
方既白在廂房內悄然運轉的魔氣一頓。
上輩子那人總是在人前對他百般照料,私下除了不得已的授課,平日根本見也見不得一次。
……是不是他發現什麼了?
心底一沉眼中已是寒意澎湃,方既白磨蹭著出去,剛同那老大不樂意的師兄行了禮,就听那人更不耐道︰“山主在六道崖等你,婆婆媽媽的!還不過去!!”
——六道崖。
居然是六道崖麼?
他抬起眼,指尖卻是扶著下巴驀地一笑。
——有意思啊。
……
終到得六道崖,方既白恍惚一望,那青年就那麼衣袍輕展站在峭壁最邊緣。
凌冽的長風刮起他半挽發髻後披伏的青絲,宛若畫一般美好。
他一頓道︰“……師尊。”
肉眼可見那人肩上一抖才轉過身來。
方既白暗地打量他,違和感淡淡的,說不出。
青年的聲音如寧靜淌著的靜淵潭水,方既白見他唇間開闔,卻是說了一句︰
“……午飯吃了麼?”
——吃……吃了麼!?
本來已經周全了無數的對話方案里從就沒有考慮過還會有這麼一句,方既白一怔下猛地抬眼,對面那青年已是涓紅了整張臉頰,訥訥一句說不出的樣子,陌生,居然還有點可愛。
方既白下意識卻是接了口︰
“……這……勞煩師尊掛念這些小事,弟子今天有些忙……所以……”
白衣青年頰旁更薰然了,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
方既白又下意識補充道︰
“……其實今日食肆送來的靈水魚我也收到了,不過只是沒有時間吃罷了……師尊您不用掛懷這些小事……淮止山沒人欺負我……”
那人眼底情緒瞬間一換,方既白捕捉到了一點點,有心疼,有愧疚,還有絲後怕。
一長段莫名其妙的問話。
他說告退時那人眼里居然還是雀躍了一下,方既白心中沉沉,摸不清自家好師尊究竟要做什麼。
——管他呢,反正最近要慶生,他愛作妖便作妖罷。
——一個終死之人,與我何干呢。
四
可惜方既白還是太興高采烈,居是忘了近日,顧家人可是要來做客的。
許吝秋的女兒才同顧粼的五兒合籍,雙方最近正是如膠似漆,為得顯示密切,顧家竟是直接帶著不少小輩同勝寒做客,美名其曰交流磋磨。
來人里大都是些打著顧家稱霸的熱血愣頭青,而這群人里面,最討嫌的便是顧粼的ど子顧桓與看護他的顧檸。四宗對這二位的風評都不如何入得耳。
顧桓還罷了,畢竟只是個乳臭未干的,再刁鑽也就只能起些許風浪。
可顧檸那個人。
就是個瘋子。
上輩子方既白入魔道後,同正道那號稱殺神的司徒躍交手也有近五年,本以為那種人已是喪心病狂恣意狂傲到了極致,到了今天才發現,原來還有比他更膈應的。
本來當自己偷偷摸摸趕到青杏,見著的就是那顧桓死命糾纏洛無鳶時,方既白已是心頭怒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