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並非海下之人,竟這般有見識。”鮫人王稱贊出聲,還真讓謝靈檀說對了。
姜勤風瞧了會,注意到這鯨魚的嘴邊有很多圓乎乎的凸起,每個凸起上還長著圓溜溜的白色鯨須,顯得憨厚可愛。
燕倚雲靠在鯨魚身上,姿態慵懶,神情散漫︰“謝哥,你怎麼看出來的啊?”
“他們的背鰭,比其他鯨魚平直,是弓起來的形狀,很容易辨別。”
“問題是我也沒見過其他鯨魚啊……”
姜勤風也探出頭,望向謝靈檀,眨眨眼,愈發好奇這個人在穿越前到底是做什麼的。
燕倚雲顯然有了同樣的想法,也問他︰“謝靈檀,你之前是干什麼的?”
她問得沒頭沒尾,以為在場的只有謝靈檀能听懂她的言下之意,沒想到還捂著馬甲的姜勤風也豎起耳朵。
謝靈檀︰“伐木人。”
水王鯨張開巨大的嘴巴,如同一個無窮無盡的黑洞,姜勤風等人走進去,卻發現里面異常溫暖和平靜,時不時能听到外面海流的聲音,竟生出雪夜木屋篝火獨燃似的靜謐和安心。
他們四人從天上掉到海里,如今共坐一個鯨魚肚子之中,打坐的打坐,修煉的修煉,療傷的療傷,想要談戀愛的……還是睡吧。
大概過了一天一夜,姜勤風睜開眼。
靈寶境,終于到了。
柴京彥得知姜勤風所遭所遇之後,便立刻用法術傳訊給公孫贏他們,讓上清境和開皇境的修士們放下心來,繼續舉行道法交流大會。
因為這次走丟的只有年輕修士,故而武斗、制丹、畫符、音律和煉鼎五門比試都得以順利進行。
所以當姜勤風等人終于被靈寶修士帶到比試會場時,正在進行最後的畫符比試。
偌大的台子上,站著三位修士。
姜勤風一眼望過去,最先看到的便是老熟人,許星興。
許星興與他在臨江城時便相識,回到上清境後,以極好的表現,被天書門錄取,成為了一名正式的符修,又因為表現出色,破格晉升,獲得了參加道法交流的資格。
此時他正手持兔毫紅玉筆,低著頭,專注地在黃色符紙上寫畫咒文,飽滿的額頭上俱是豆大的汗珠,因為這不僅僅是簡單的描畫,在一橫一豎、一撇一捺之間都需注入足夠的靈力,相當耗費人的精神。
離他五米開外的書桌上同樣俯著一個黃色道袍的修士,銀花冠,銅腰帶,是靈寶境修士的常見打扮,他更要吃力一些,手越來越顫抖,幾乎拿不穩筆,快要跌倒。
既然是三個修真境的修士拿出來比試,描畫的自然不是普通的符咒。
他們制作的雷靈符,爆炸威能之強悍,甚至可以在修真境的保護結界上頃刻炸出一個大洞來。
每張桌子上都擺放著一只魚頭沙漏,等到魚頭全變成魚骨,時間便耗盡了,現在已經只剩下十分鐘不到的時間。
上清境和靈寶境的修士費這般工夫,如此窘態,卻不是在爭奪第一了,因為開皇境的書桌前已空無一人,早早地完成了比試項目。
燕倚雲第一眼看的自然是自己的同門,開皇境的符修,魔鬼新人。
“你們總算回來了。”
人未到,而音先至。
那白衣人的聲音,簡直有如天籟,似水如歌般流淌過人的耳側,用這樣美妙的聲音,恐怕是說著這天底下最歹毒的話,也叫人難以惱怒。
燕倚雲側身介紹,尤其對謝靈檀強調道︰“這位便是我和你提起過的那位。”
那人手持一把玉骨綢面的白傘,十二根傘骨,俱是通透顏色,傘柄刻有繁復雕花,傘托處垂下一條玉墜。
最令人稱奇的是,那十二處傘檐綴下了十二串白色符紙,構成一圈紙簾,長至半腰處。
符紙上描畫著筆勢勁健的水墨咒文,鐵畫銀鉤,力透紙背,只隱隱約約透出持傘人的相貌。
謝靈檀面色冷淡,對這美妙的聲音恍若未聞,只微微點頭,還是答應燕倚雲的。
符修收了傘,和通常玄衣的開皇修士不同,竟也是一身白色衣裳。
卿元駒皮膚白皙,細長眉目,顯得很是溫和。
他站在那里,身材挺秀高頎,說不出的飄逸出塵,仿佛夜空里皎潔的上弦月一般。
“開皇境萬符林卿元駒,恭候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