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過多的毒液,姜源立刻痛苦地在地上掙扎起來,神情猙獰,不知在承受多大的痛苦。
江佑鄰對這樣的場景沒興趣,轉身推開朱紅色的雕花窗扉,室外清新的空氣吹了進來,陽光也照亮了昏暗的一角,仿佛剛才的鬧劇從未發生過一般。
“那是……雲羅天河?”
他這才發現,原來這賞獸台離雲羅天河如此之近,近到幾乎能從這里看到湖面上停泊的大小船只,天香船船頂的花朵裝飾。
現在正值特殊時期,人人自危,素來往來不斷、熱鬧非凡的雲羅天河冷清寂寥,只有風輕輕吹過時,岸邊栽種的數千株雲煙蒲公英簌簌搖晃,連追美逐愛的雲絲羅縷都悉數沉靜到湖底之下。
這當然是因為江佑鄰。
想到弟弟拒絕自己的神情,江佑鄰唇角浮現自嘲的笑容。
他一直都希望與能小風共游雲羅天河。
還記得他小時候,曾經與爹娘來上清游覽,因著這副出類拔萃的容貌,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惹得雲絲羅縷在湖面上追成了一條紅線,自此上清評判美人就多了一條“雲羅河上結紅線”的標準——只有在天河上引出一條紅線的人才能稱為大美人。
而江佑鄰也成為了傳說中的雲羅美少年,事跡刊登在雲羅小冊子上,成為流傳多年的美談。
轉眼間,江佑鄰便來到雲羅天河上,此刻夕陽西下,殘陽如血,他一身紅衣,在霞光無限中掬起一捧瀲灩的波光。
一如當年,他站在船頭,任晚風吹散烏黑的發絲,額頭上的血紅蓮紋似乎快要滴血一般,比起昔日更有種攝人心魂的美,這種美感隱隱能叫人感到恐懼。
“你很喜歡這里嗎?”
姜源望著他的背影問。
江佑鄰伸出手,無數的雲絲羅縷從河底飛出,煙霧繚繞,圍著他飛來飛去。
“嗯,很喜歡。”
很久以前,小風才到上清的時候,經常給他寫信。在信里小風提到過男扮女裝、被人追得在船頂一路狂奔的傻事,還留下一個關于天女的傳說,到如今與雲羅美少年的傳說並列,被無數人傳頌。
這是很罕見的,他與小風齊名的時刻,因為他先天不足,連來上清修行的資格都沒有,只能遠遠地觀望弟弟修行的生活,而因為容貌的美名並列得如此之近還是頭一遭,自然令他心中一甜。
而大多數時候,與姜勤風齊名的是謝靈檀。
天師門新秀,三大境的新星,上清境的雙壁,他在暗處瞧著,看著,嫉妒著,也無法改變弟弟的一生都與這個他瞧不起的山村野夫並列。
江佑鄰眼中殺意一閃而過。
姜源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不明白這個人怎麼突然又這麼可怕起來,他走到船尾,看到另外一個魔人正在劃船,忽然听得接連不斷咻咻的聲音——
這在他還是普通人的時候從未听到。
“是上清的修士來了。”劃船的魔人道。
姜源問︰“那你們怎麼不跑?”
“打不過的。”
魔人甚至連船槳都未收。
謝靈檀和獅公玄的身影出現在雲羅天河的上空,俯視著船上的紅衣男子。
“你還是來了。”江佑鄰低低笑道。
謝靈檀猜測得沒錯,他確實在故意躲開他,避免與其正面交鋒,原因很簡單,江佑鄰是個理智的瘋子,清楚地知道姜勤風心中只有謝靈檀的存在,一旦發生了什麼不可挽回的事,他與弟弟的關系也難以回到曾經。
不過他還是為謝靈檀的來到感到興奮與喜悅,畢竟心中還是有期望的,譬如殺了小風的心上人,小風也會喜歡上他,譬如用謝靈檀的鮮血證明自己配得上小風。
“我頭一次這樣想要一個人的性命。”
謝靈檀祭出天象劍,一雙冷冽的眼楮向上微挑,鋒利又桀驁,好似一把華麗又不失鋒利的絕世寶劍,一招一式中皆裹挾著無可匹敵的劍氣。
“真不巧,我也是。”
江佑鄰臉上虛偽的笑容消失殆盡,露出冰冷冷的面容。
“嘩——”
劍氣的漩渦在河面上掀起陣陣風浪,兩岸邊的蒲公英花絮飄飛,幾乎無處不去,無處不往,四散飛舞,迷了人的眼楮。粉紫色的雲絲羅縷沉入水下,金黃色的水面波光蕩漾,換若醇香的酒液。
獅公玄也拔劍出鞘,他雖修為、招式皆不及謝靈檀,但電靈根在水面上很佔便宜,須臾雷電交加,雲羅天河上風雨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