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別恨我好不好……”他幾乎囈語般的低喃了一聲,而後咬破手指將血抹在郁流華額間,數息後,豎紋重新暗去。
郁流華在睡夢中,一會覺得四周有數丈高的火焰在灼燒,一會又覺得自己被人冰封在地底,寒氣刺骨。尤其是額頭,好似被什麼撕裂般一陣陣的傳來痛感。
半夜,郁流華猛地睜開眼楮。
四周一片黑暗,他急劇的喘了幾口,發現身體已經完全沒有問題後想要撐著起來。
手卻被另一人死死的握住,動彈不得。
“……”
君黎清其實一點都沒睡著,因此郁流華稍稍一動,他便醒了過來,只是裝著閉眼沉睡的模樣。
郁流華自然清楚先前的痛楚來自何方,他的記憶應當是在那番回想的刺激下有了恢復的征兆,這對他來說還是算是一個好消息,只是,過程也太疼了點。
郁流華此刻腦中只剩下一句話
——失憶這種破事還能再狗血點麼?!
作孽,真是作孽!
借著淡淡的月光,郁流華發現了趴在床沿的君黎清,雖然不是小孩的模樣,但身板看著還是有些單薄,也不知哪來那麼大勁。
想起那個橫抱,郁流華覺得老臉都有些掛不住了。當即伸手輕輕一拽,將君黎清整個人提到了床上。
君黎清便順勢去掀被子,緊接著一咕嚕翻滾進去,摟住了某人。
動作麻溜,一氣呵成。
郁流華︰“……”
郁流華後半夜再也沒睡著,他閉著眼楮,思索著徒弟到底哪里不對勁。
真的是缺女人?
看來是要找個機會同他好好聊聊了。
翌日清晨
君黎清還是第一個起床。
小廝早就備好了稀飯等在門外,見人起了馬上去盛了一碗,用的是昨日君黎清取出的玉碗。
君黎清見狀也不好說什麼。
“怎麼了?”
郁流華將衣服整理好問了聲。
“是客棧做好了稀飯給我們送來了。”
“嗯,端進來吧。”服務倒是挺到位,郁流華暗自點評了句。
郁流華抬起湯匙喝了一口。
君黎清問︰“口味如何?師父吃的習慣嗎?”
“尚可。”尋常人家的大米粥,好久沒嘗到了。只是沒有豆漿油條,少了點氣氛。不過這里是修**,真有了豆漿油條那才是畫風奇怪。
“嗯……”
郁流華雖然看不見君黎清的表情,但他竟然從這一個“嗯”字中竟听出了幾分落寞。
郁流華不由的道了句︰“為師倒是有些惦念你在大荒時做的那份靈粥。”
君黎清猛地抬頭,毫不猶豫的接話︰“回去後,徒兒一定每天給師父煮。”
第40章 亂道大荒(一)
君黎清目光中映出了這人嘴角的笑意,不是慣常的冷笑或是譏嘲,而是極為輕松、和煦如風的。好似將他心中的千里霜雪瞬息融化。
君黎清也不由的放松下來。
“趁著還有時間,去街上看看吧。”郁流華接過君黎清遞過來的巾帕,擦了擦手,“大荒不比這里繁華,你來了三年可曾出來看過?”
“沒。”等不到師父,他怎麼有心思,之前只不過是回了一趟上清就讓他心神不寧好久。“再繁華,師父不在,徒兒也覺無趣。”
郁流華當即在他腦袋上敲了下︰“你這樣,以後如何找道侶。終有一日,是要離開師父的。”終有一日,我是要離開的。
君黎清驀地想起郁流華先前說的要給他找女修,心下一沉,澀聲道︰“徒兒只想陪在師父身邊,照顧師父,對男女之情無甚興趣。”
郁流華心底漸漸浮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緒,這話听著沒什麼問題,可卻總有股揮之不去的別扭。
“為師並不需要照顧,你顧好自己。”
君黎清沉默了一瞬,見郁流華將生死扇懸掛在腰間,原本還有些期許先前那次不過是偶然控制了一回,如今卻是不得不承認師父已經恢復了一部分記憶。只是這回,再想徹底斷了師父回去的念頭,怕是要下一番功夫了。
“師父這扇子……”
本命法器通常是一個人最後的殺手 或者保命的法器,因此修者之間最忌諱的便是問對方本命法器。君黎清問出口的剎那就覺得不妥,只是已經無法收回了。
沒想到郁流華並未生氣,反而重新解下扇子,放到了他手里︰“你若是感興趣可以看看。”生死扇不是這里自然而生的天地之寶,就算無意中按照這里的規則成了他的本命法器,可郁流華心里依舊將將這扇子當做自己完成任務的一道工具。何況是徒弟感興趣,玩玩又何妨?
郁流華伸手在扇柄紋路上拂了一下,緊接著握著君黎清的手將扇子打開。
他隱去了扇面上的生死二字,如今已是一片空白。
郁流華突然有些好奇自己這個徒弟心里到底在想什麼,如果真的如他自己所說的那般對男女之情都無欲無求,那他應當不會看見任何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