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無趣。”
少年撓了撓頭,忽然發現了什麼,指著遠處道︰“那邊好多人。”
他身邊的弟子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郁山結界的前方,三四條漁船沉沉浮浮,漁船上又有不少漁民,不停的朝這邊晃著手臂。
“這些人沒毛病吧?”弟子連忙起身,掀開牆壁上的日期圖,仔細數了一下,“離二十十年一次的招生還有兩個月呢。”
少年道︰“等著吧。”
“等什麼?”
少年緩緩吐出︰“傳說中的,密集恐懼癥。”
還沒到兩個月之期,這位弟子就見識到了,什麼是傳說中的密集恐懼癥。
只見結界外,上千條小船緊挨在一起,甚至有幾人因為位置關系當場動起手來。
“你大爺的,憑什麼排在我前面!”
“當然是先來後到啊!”
“管你哦!閃開閃開!”抬腳猝不及防當胸一踹,將那人踹入海中。郁山乃海中仙山,四百年前才被人發現,而後又有人親眼見到海水翻涌,天地間狂風怒號,以這六座山脈為中心,大片土地從海底升起,竟又綿延了千里,導致現在的郁山,已經成了塊不小的陸地。
被世人稱為“神跡”。
郁山每隔二十年會開一次山門,廣收弟子,只要資質能看得過去便有可能被選入留下,當然,只有六十年時間,並且只能在外門或者小鎮自我修行。最差者只要不過分消遣時日,延長個百二十年的壽命還是不在話下的。
若想繼續修道,也可以先出山再考進來,每人均三次機會,如若三次都無法進入內門,那注定是與大道無緣了。
而每個鎮子里會有一些內門弟子偶爾來授課,所以,哪怕進不了內門,修不了仙,憑著郁山結課證書也能在外面找到一份不錯的活計,余生瀟灑。
就連大神州的翊朝也都爭著這些人入仕。
數百年下來,郁山名聲漸響,與大神州相對的幾個陸地,跟風聞名而來的也有不下千人。
當真算得上世外桃源,洞天福地。
因此造成了現在海域外的壯觀場景。
除了這些小船,還有不少世家大族的船隊,這些大船上除了各家弟子,還載有不少寶貝以及日常用具,以備自家弟子被選上落戶之用。
大船一個賽一個華麗,一個賽一個巨大,仿佛二十年一次的炫富選美大賽,各家傾盡財力頭破血流也要給郁山留下點印象。
“哎,都在一起值班三日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張越,來自大神州煌嶺,二十年前考進來的,因為是劍峰掛名弟子了,所以不用再出去。”掛名弟子,是記錄在案的外門人選,通常會擔任郁山護衛或者其他工作,所以可以長期留在外門不用再考。
“木雲。”
張越一愣︰“你是木家人?”
木雲臉上難得擠出一絲尷尬︰“嗯。”
“木家在大神州算得上是第一世家了吧,郁山未出現之前,你們木家的老祖宗木鴻,木前輩繼承了崇明掌門之位,可是大神州的國教。你為何不在……”
木雲一赧,道︰“我、我木家又不是只有我一個,哥哥姐姐會好好振興家門的,我只想來郁山修仙。”
“據說木前輩年輕的時候也是一門心思想要修仙,後來遇到木家家母不也還是墜入凡塵了哈哈哈。”
木雲道︰“我不管,反正我就要待在郁山,我要修仙。”
張越笑了笑,問道︰“那你在哪峰掛名?”
木雲道︰“我在煉器峰。”
張越道︰“母老虎君黎月?”
木雲白了他一眼,道︰“別這麼說我們峰主,峰主只是脾氣暴躁了點,人還是很好的。”
“哈哈哈,也只有你這麼夸母老虎了。”張越笑道,“走吧走吧,這邊情況有點亂,我們得去問問,要不要提前開山門。”
郁澄空得知這個消息,也是頭大。
開始的幾次人數並不多,所以哪怕全放進來也不礙事。
而最近兩次,報名人數已經過萬,更別說拖家帶口的,每次進山門都要花幾十日檢查,耗費大量時間和人力。
“三師兄!你快管管小師佷啊!”
郁澄空眉稍一跳︰“他怎麼了?”
郁靜水推門而入,道︰“他看我跟昆吾在一起練劍,然後說他也要加入,結果你看!”郁靜水可憐巴巴的指了指滿身金銀草,“小師佷哪里看我不順眼了,我可以改啊!但是他一句話沒說就走了!”
郁澄空原本就疼的腦仁又重了一個度。當初君黎清從郁流華識海出來後,一句話沒說,抱著郁流華就閉關了。
他看到郁流華的模樣後,心里就有數,雖然悲痛,但也無能為力。
君黎清的身份如今在郁山還有些特殊,他是前任山主的首徒,哪一峰都不太好收,只能吩咐下去,還是按照君山稱呼,喚他師叔。
出關後,這人也不多話。
但只要問他問題,他也會答,而且條理分明,冷靜沉著,如果真的被郁流華一事刺激了,應該不會是這個反應。
郁澄空鼓起勇氣問了問郁流華的情況。
君黎清只重復著師父會回來的,再無他話。
可郁澄空心知肚明,識海崩潰……人怎麼可能還會醒過來,不過是一具沒有思想的軀殼罷了。
君黎清日日夜夜守著,跟沒事人一樣,照常休息、吃飯、給對方擦身,明知對方不會有反應,還會自言自語,多次讓郁澄空懷疑他是不是瘋了,然而君黎清卻還能偶爾出山指點指點新弟子。
那模樣怎麼看,又都不像是瘋了的人。
大概……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郁澄空如是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