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張紙上的內容很多,不過倒不是繼續在揣測秦策與楚淮青的心思,而是點出他們接下來應當做的事。
“謝富說除了平州招來的三萬,青州來了消息,說是也招到了兩萬人,邊關城較少,只招到了一萬,他派了兩萬兵馬給周懷民,讓周懷民奪下邵徑,過幾日應當能收到回音。”
楚淮青頓了一下,接著說道︰“除此之外,若殿下已經封王,需盡早建造王府,招賢納士,若尋不到好的口風,可大肆宣揚淮青當日為殿下冠禮、取名之事,以表殿下敬重賢才、豁達大度之德。”
秦策若有所思了片刻,終是笑道︰“他倒想得周到。”
示以禮賢下士的王爺形象,總比皇子來得更有吸引力,不僅可以招來能人,還幫他宣揚了名聲。
不過秦策也清楚,謝富這個建議,另一點也是幫楚淮青宣揚名聲。
先生實在是太低調了。
楚淮青一時倒沒想到這一點。
送再多美酒也不足以犒勞謝富的竭心勞力,思忖邵徑過後就是著有美酒之鄉的徐州,楚淮青暗暗將其劃入下一個需要奪下的地處,嘴里嘆道︰“倒是辛苦了他。”
“我倒是仍有一處不解。”秦策疑惑道,“他是如何在短短十幾日招募來這麼多兵馬?”
楚淮青道︰“紙上未寫,恐怕得待謝富醒後再問。”
“嗯,那我現在去準備招賢之事,先生可要先歇息一下?”
“路上睡了這麼久,現在反而沒有困意,修建王府的事殿下不好出面,屬下便去幫殿下籌備好了。”
“有勞先生。”
秦策走了之後,楚淮青點了點手中的紙張,不知該敬該服還是該笑,最後還是收入懷中,待日後謝大才子名揚天下,也可框裱起來,充作傳家寶。
“楚先生。”
身後突然傳來喊聲,楚淮青轉頭回望,見是欲言又止的管家,不免詫道︰“何事。”
管家的嘴閉了又張,終是愁慮地說道︰“謝先生雖已警告我們不許多言,小人也知曉不守上者吩咐,實在有失德行,但哪怕楚先生降罪小人,小人都覺得必須將此事告知楚先生。”
楚淮青微皺了眉頭︰“到底是何事?”
“謝先生他……”管家咬牙道,“前幾日開始嘔血了。”
直听得雙耳轟鳴,手中紙張皆落了地,楚淮青一把抓住管家的手臂,滿目失措 ︰“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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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悠悠醒來的謝富第一眼看見的便是端坐旁邊的楚淮青。
謝富揉了揉眼楮,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笑問道:“淮青,你怎麼在這?”
然而楚淮青只注視著他,默而不語。
久而久之,謝富也笑不下去了。
他想了想,竟不知該如何開口,難受地撓了撓頭發,幾根呆毛順著他的指縫翹起,他也無意識去撫平,輕聲問:“管家告訴你的?”
看著謝富小心翼翼的樣子,楚淮青微嘆口氣,將被褥給對方掩緊:“你總是這般聰明。”
謝富的視線停駐在楚淮青顫抖不已的雙手上,張了張嘴,苦澀一閃而過,又帶上了滿臉笑容,似有些負氣地說道:“說到底那管家也是殿下的人,總歸不會听我的吩咐。”
楚淮青抿成一條直線的嘴角極力朝上揚了揚:“明日便給你換個听話點的來。”
“要長得極好的。”謝富眨眨眼楮,“看著養眼。”
楚淮青笑道:“好,都依你。”
“......那個,淮青。”
“什麼事。”
“......”
楚淮青微笑看他,像是詢問,只是他再怎麼掩飾,眼底也化不開一抹深潛的哀傷。
謝富再次怯于開口,將到嘴的話咽了回去,自然地轉了話題:“快與我說說,你是如何幫殿下脫困的?”
楚淮青曬道:“你不是都猜出來了嗎?”
謝富聳了聳肩:“听你說與我自己猜,總歸不是一個感覺。”
“是,是。”楚淮青失笑道,“我便說與你听。”
短短的計謀很快說完,兩人又閑扯了一些東西,趣極樂極,人也在笑,只是笑聲一直不大嘹亮,像是被什麼沉甸甸的東西壓住了一般,令人難以喘息。
謝富終是忍受不住,脫口道:“淮青,人各有命,我中毒的事與你無關,你不必.....”這麼自責。
出乎謝富的意料,楚淮青卻笑了,即使那抹哀愁尚在,卻不至于讓謝富感到壓抑:“我還道你什麼時候願意坦白。”
謝富徹底愣了。
“不必要怕我們擔心而藏著掖著,我們最需要的,是知曉你的身體狀況。”楚淮青柔聲道,“你的身體已經承受過多了,不必要還在心里給自己加上這麼大的負擔。”
像是被好心卻做了錯事的小孩,謝富吶吶道:“我以為你們會承不住。”
“如果連這些也承受不了,又拿什麼覺悟來治好你?”楚淮青掌著謝富的肩膀,與他對視,溫柔的話語似帶著讓人安心的魔力,“難受便說,痛了便喊,莫要藏著掖著,好嗎?”
在這一刻,謝富感覺自己的眼里溫熱,他急忙用手去撫,所幸沒有什麼另他羞赧的液體淌出。
謝富嘴上不甘道:“你還說我,你自己心里不也藏著許多事嗎?”
楚淮青附和笑道:“是我的錯,日後必定告訴你們。”
“淮青.....”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