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縱放浪的陰毒公子,淡然沉著的世外高人,查探到這些消息的世人抬頭望天,腦子里出奇一致地塞滿了同一種情緒。
晴、天、霹、靂。
作者有話要說︰ 周末總有一種自己能日萬的錯覺= =
時間還早,游戲游戲~\( )/
第八十五章
牢房昏暗無比,幾盞油燈分于道路兩旁,搖曳著微弱的燈火,婦人鬢發微亂,面上雖有污漬但多數整潔,輕易可以看出潔淨前如牡丹花一般雍容的美艷,她用縴細的手掌輕拍著懷中昏昏欲睡的少年,口中哼著輕柔的歌。
在婦人的近處,端坐著一位肅穆的中年男人,說是中年人其實也過其詞,因為男人的四肢尚且健壯,面容卻猶顯衰卻,不提眉宇間沉沉的憊色,單看眼角幾經勾勒的深壑,難不使人心酸。
婦人停下曲,輕聲喚︰“老爺。”
側過臉的一瞬間,男人攤掌將婦人的頭輕輕攬至肩膀處,口中溢出滿含愧疚的嘆息︰“是我連累了你。”
听到這一聲嘆,婦人淡薄已久的心里卻是發揪的疼,她順從地靠著丈夫的肩膀,又輕微地搖了搖頭,淡淡地笑道︰“從與你結為夫妻的那日起,我便再無一字約悔。”
男人輕嘆著,面上盡是平日難見的柔情,他未曾嫌髒,垂頭吻了一下婦人的唇角,婦人笑眼看他,眸內晶瑩,像是有水光漫漫。
在這空寂的狹地里,獄卒抖擻鑰匙的聲音清脆嘹亮,驚醒了淺眠中的少年,男人眼色一肅,將妻兒攬至身後,反射性警惕地看著被獄卒簇擁在前的人。
只是當看見這人樣貌的時候,又不由得頓了一下。
不知為何,總覺得眼前的人似曾相視。
那人身形高挑,眉宇狹長,隱有狡然不羈之勢,與男人相比,一站一坐,氣勢上瞬間便碾壓了下去,只是即便如此,男人眼中也未有絲毫退縮之意,他身子一立,將妻兒掩得更緊,直直盯著那人的表情。
豈料那人只是笑眼一瞥,渾不在意地說道︰“果真是虎父無犬子。”
男人並不知楚淮青此時在外傳出的事跡,也不知自己以為逝世多年的長子尚且存活世間,眉頭一緊,似是對那人無厘頭的話感到詫異。
“對了,消息傳出時楚國公已然入獄,自是不知道外界傳出了什麼風風火火的消息。”那人就站在牢門口,不進也不退,倒是端的一副悠然自得的做派。
楚國公本以為這人是襄陽王派來對付他的,但看此人言行,不像是對他含有敵意,反倒有些弄不清這人到底是來做什麼的了,不過楚國公也未輕易放松警惕,看了看這人,不作言語。
“楚國公難道就不好奇嗎?”那人近前一小步,敲著手中折扇,“說起來,這些消息可是與你本人息息相關的,說不定,還會牽扯到你與你身後倆人的安危。”
楚國公看了眼身後的妻兒,終是開了口,沙啞道︰“什麼消息?”
那人笑了笑︰“這消息嘛,自是有很多。”
對方的態度不對勁,楚國公不禁皺了皺眉頭,果真見那人並未直奔主題,手中折扇又漸緩地敲起,與其語速詭異貼合,平添上拖曳磨人之感︰“楚國公想听哪一條?”
“……”
見楚國公不說話了,那人也未在意,輕笑一聲︰“便說說這近日里名聲大燥的一條罷。”他語調一轉,笑言,“楚國公可听說過恭賢王麾下一位楚姓先生的名頭?”
“……”仍是無言。
“對對對。”那人反手用扇子拍了下額角,似是懊惱,“你雖身處要職,但已有數年不理朝政,自是從未在意過這些繁文瑣事,便由我為楚大人普及一下,如何?”
楚國公終是換了一副神情,看著那人的眼神宛如看著一個腦子缺了一塊的什麼鬼。
那人像是興起,口中傳出一種說戲的調調︰“要說這楚姓先生,幾年前尚且不為人知,但他出世後卻是接連做出了幾樁大事,先是使得奇謀,令恭賢親王取勝胡虜戰役,後被賢王拜為尊師,助其連得三縣,不止深受賢王器重,在當地也頗有名望,不久前王爺招賢王入京,也是這位楚先生繞過重重守衛,突降大殿,在眾人面前毫不畏懼地駁反王爺言語,將賢王平安救出了京城。”
楚國公雖不理朝政許久,但終究牽連其中,無法做到兩耳不聞窗外事,對于這位楚姓先生的故事,他當時便突生過一種異感,仿佛自身有著與之緊密相連的關系。。
當時他欽佩對方年輕有為、處事謹然且無畏忠勇,自家一心向文的小兒听說了這人的事跡,也曾在私底下鬧騰,說要與這楚姓先生看齊,笑鬧之後,楚國公自是將這位姓楚的高人記得深刻,此時再听他人提起,又將那股念頭深深感懷,只是還不待他細想,便听到對方接下來的話。
當今共有兩位王爺,面前這人稱秦策為賢王,又談及另一位‘王爺’,明擺著在說自己是襄陽王的人,楚淮青眉頭一沉,不知對方這話旨在為何,但這並不妨礙楚國公怨恨給他一家帶來如此無妄之災的襄陽王,看著這似是對方屬下的人,不再掩飾,眼中狠意幾乎凝實︰“你究竟想說什麼?”
那人身後的兩個獄卒眉頭輕蹙,似乎也有了一些不耐煩,上面吩咐他們謹審這人的言行,可不是來閑听這麼多廢話,催促道︰“時間快到了,你還有什麼要問的便趕快問。”
“急什麼,不急。”那人頭也未回。
獄卒忍耐道︰“上面只說放你進來,可未曾說過能讓你壞了規矩,你莫要得寸進尺!”
那人仍是未將這話放在心上的樣子,擺了下手,又念著不急。
終是連耐心都懶得壓了,兩個獄卒上前要將這人強制攆出牢房,就是此時,一道黑影唰地閃過,一手一個將獄卒劈暈。
獄卒的身體倒在那人的兩旁,那人笑眼彎彎,道︰“都說了莫急,這不就完事了嗎。”
楚國公保持著端坐的姿勢,垂頭看著兩個人事不知的獄卒,板磚臉上崩出了一道相當明顯的裂痕。
“解決了?”那人問身邊的少年。
曹遠點頭,見謝窮酒捂嘴輕咳,忙上前扶著對方的身體,抿唇道︰“謝先生本不必來的。”
“我不放心。”謝窮酒只一言風雲淡輕,又看向還未回神的男人,換上正經了三分的笑,“回到先前的問題,在下想說,楚國公閑著也是閑著,不妨猜猜這位楚姓先生的名諱是什麼?”
“什麼?”楚國公許是震驚過大,下意識應了聲。
謝窮酒笑道︰“他便是你逝去已久的長子,楚淮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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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劉翊講明了外界傳聞,楚淮青皺著眉頭陷入沉思。
襄陽王將他的真實身份傳出,無疑是想借世人言語迫他盡快落網,如今父親他們落在襄陽王的手里,又有莫須有的罪名壓身,不知襄陽王會給他們安排什麼刑法,若他不現身出手,恐怕會落人把柄,再傷及主公治下聲譽。
劉翊看楚淮青難得露出苦惱的神色,知趣地並未上前打擾,而是輕聲退去。
楚淮青本是竭力想著對策,但想著想著,又突然沒有了去想的念頭。
他並不著急父親他們的安危,而是先顧忌這件事會對秦策造成什麼影響,在楚淮青本性的認知中,似乎帶了一些詭異和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