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晨書翻了身,背對楚天陽,努力調整呼吸,想盡快入眠。
背後的人沒有什麼動作,呼吸平穩,似乎很快就睡了。想到這個,魏晨書倒免不了有一點火氣——我在這里煎熬,始作俑者倒是寬心。
就在這個時候,他听到點奇怪的聲音。
起先聲音不大,還算克制,但是沒過多久,聲響越來越大,魏晨書分辨出來時面紅耳赤——某個帳篷里,有人在做運動……那女人的聲音被捂住了,只听得一陣又一陣的嗚咽,但是那男人的聲音倒是毫無遮掩地飄了出來,喘息的聲音背後全是滿足的聲調……
明目張膽,臉皮著實厚……
“用的肯定是女上位。”袁策突然打破安靜說了句話,把正在罵街的魏晨書嚇了一跳,繼而想到他所說的,尷尬之情更甚。
楚天陽不知道醒了沒有,但是袁策很明顯是睡不著了,他甚至爬了起來︰“我去警告下他們,這樣還讓不讓人睡了。”說著爬出了帳篷。
魏晨書急忙也起了身,怕袁策惹事。但是僅僅是半身探出了帳篷,沒敢走出去。他見袁策站在外頭看了看,似乎在分辨聲源,確定後走了過去。
這男的被袁策嚇這麼一下,不知道會不會嚇出毛病來。一會兒說不定打起來,幫還是不幫?但是這打架的理由……還是不幫了吧……
他這麼想著,便回頭鑽回自己的被窩。這一回頭,便見一個黑影擋在他面前。
魏晨書差點要嚇出聲的時候,黑影湊了過來,軟軟的東西貼上了自己的嘴唇,封住了他未出口的聲音。魏晨書在黑暗中瞪大了眼楮,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又被楚天陽偷襲了。
對方似乎察覺到他準備動手,干脆地抱了上來,有力的臂膀緊緊地牽制著他,嘴上的力卻沒舍得加重。
黑暗中,五感都被放大。在親吻中,對方的小心翼翼溺人般溫柔,一點點地讓人心防漸下。他的呼吸充斥在自己的鼻息,兩人的身體緊緊地靠著,分不清是誰的心跳飛快地跳躍著。
外頭突然傳來袁策低沉的爆喝混合著一腳踹中帳篷的聲音︰“臭小子,拍片呢?!”
魏晨書覺得這句話就跟吼在他耳膜似得,猛地便驚醒了,推開了楚天陽往被窩里鑽,蜷縮起來背對著他。
遠處傳來腳步聲,正定定地往這邊走。
黑暗中楚天陽呆坐著,緩了緩,也睡了下來。
袁策邊掀門簾進來邊道︰“這人估計給我嚇萎……”話音未落便見這兩個人都好好地躺著,無奈地說︰“這麼大動靜你們都能睡著,也不知道誰是年輕人啊。”
兩個年輕人都沒有說話,氣氛詭異得安靜,空氣中漂浮著“剛剛這里發生過什麼”的字樣。袁策躺下的時候,感覺心里在滴血︰這趟旅行真讓人強烈不適。
魏晨書躺了很久也沒有睡著,倒是把左手臂給躺麻了,只好翻了個身,面朝上躺著。楚天陽那里很安靜,不像他心亂如麻,怎麼也理不清,就跟麻了的左手臂一般,模模糊糊蹦著點勁,怎麼也緩不過來。
突然,被子底下,有人抓住了他的手。
他掙扎了下,卻不敢太用力,怕被袁策察覺。對方卻堅定地拉著他的手往他身上靠,然後,他的手掌心踫到了楚天陽的胸膛。
手心下,是黑暗中清晰的心跳,劇烈的,有力的,宣告著主人的緊張。而楚天陽灼熱的手心,正覆在他的手背上,不容置疑地壓著他的手。
原來他也會緊張,原來他不是像表面看起來的那般鎮定。
這個動作持續了五分鐘,楚天陽又輕輕抓住他的手,放回他的身側,與他十指交纏緊緊握在了一起。
魏晨書突然很想哭。
他不知道該怎麼跟對方表達他的情緒,想了很久,便回握了對方的手。
只听得黑暗中,那人笑了,聲音非常非常輕,輕得像是幻覺,但是卻清晰地刻在了魏晨書的耳膜里,飄進他的心中,鎖了起來。
早上醒的時候,手掌里已經空了。魏晨書頓時覺得心里一陣空虛,立刻爬了起來。楚天陽正好探頭進來,被他這動靜嚇了一跳︰“…豬豬晨,吃早飯了。”
魏晨書咬著牙起身,心里罵道︰你才豬豬晨,賣什麼萌!
吃過飯,又去看了水位。袁策不知道上哪里去了,把魏晨書跟楚天陽丟這里。
本來濕地公園那麼大,要不想湊在一起的方法實在太多,但是偏偏楚天陽今天不釣魚了,全程當魏晨書的小跟班。
他的手插著兜,看著魏晨書拍攝,做筆記,看數據。也不知道安的什麼心思,亦步亦趨。以前只算話少,今天直接就啞巴了。
這熾熱的視線,實在讓人難以忽視,感覺自己全身上下都在被監視,非常得不自在。如果要形容的話——就跟被狼盯著的肉一樣。他把事情做完,又絞盡腦汁地想了些事情來做,到最後實在沒法忽視身後的人,只好自暴自棄道︰“你,要,要不要走一走?”
磕巴個大頭鬼啊!為什麼磕巴啊!
魏晨書在心里嚎叫。
楚天陽道︰“好。”
可惡,他為什麼就那麼冷靜!
濕地公園除了飛禽園,還繞著公園做了休閑道,周圍花草景觀美不勝收,不遠處還有等比縮小的世界建築群,都融雜在一個地方,雖是大雜燴,倒也添了不少趣味。
這是魏晨書和楚天陽無數次散步中的一次而已,但是魏晨書卻再沒有從前的輕松心情,但也不是沉重,而是緊張,無措。這種心情是他以往從未有過的。造成他緊張到差點同手同腳的原因,是因為他昨天回握了人的手,不僅回握著,印象中還抓著一晚上不放,做夢夢見牽著人到處走。
他低著頭,耳朵紅得要滴血。
這時,一只手覆了過來,與他十指相扣。
此時是大白天,在太陽的照射下,任何陰暗都藏無遁形。
魏晨書下意識抽了抽手。
誰知楚天陽皺了皺眉頭,把手牽得更緊了︰“別松開我。”
聞言,心口仿佛被什麼撞了下,魏晨書的掙扎也失去了力氣,任他牽去了。
兩人牽著手,漫步在小道上。腳下是防古磚,踩上去有些不平,就跟魏晨書此刻的心情一樣,緊張得胸口都要撐爆。
他艱難得開口︰“我們……”說了兩個字,剩下的卻始終沒有勇氣往下說。
楚天陽拽緊了他的手,仿佛怕他突然又掙脫開一般︰“我今天很怕開口。”
魏晨書一怔。
楚天陽停下來,看著他的眼楮︰“總怕又說錯什麼,又將錯過你。我沒辦法再忍受沒有你的日子。”
像個摳門的財主,只要抓到一角,就勢必全部都要抱在懷里才算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