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對面的一處草葉萋萋的岸邊上,虛雲的身影在霧靄散去時候顯露出來。
他似乎從渡河過岸到現在就一直站在那里了。
他抬眸瞥了一眼雲開霧散的場景,而後踏著金蓮這才轉身離開。
金色的袈裟被風吹的烈烈,他手中的佛珠一顆一顆慢慢地捻著,眉眼之間也如此景般風輕雲淡。
和萬里還需要繼續往南歷練的路線不一樣,虛雲徑直回了佛修之地——靈隱寺。
靈隱寺在山林之間,雲霧繚繞,和縉雲一樣,是一處絕佳的修行之所。
一陣微風吹過,將山門外掃地的小僧剛掃在一起的落葉給吹散。
小僧一愣,順著風吹來的地方看去。
“虛雲師兄。”
他雙手合十低頭行禮。
“玄策法師昨日算得你今日約莫會回來,他說他到時在南山樓等你。”
身披金色袈裟的少年靜靜地听著對方的話,站在山林落葉紛飛之間,有一種說不出的寂寥感。
“有勞了。”
虛雲朝著小僧微微頷首,他此時是少年模樣,和眼前的小僧年紀相當。
可他的眼神卻沒有少年人的清澈,枯井似的亙古不變。
小僧听到對方腳步漸遠之後,他才如釋重負一般松了一口氣。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和他差不多的年紀,他每一次和對方說話都感覺到無形的壓迫感。
像是一座山似的,壓的他喘不過氣。
“不愧是無妄法師的徒弟,氣勢都這麼逼人……”
他這麼半感慨半放松地說道,而後拿著自己的掃帚繼續掃著門前紛亂的落葉。
一時間山門外又恢復了原有的寧靜。
南山樓顧名思義,在山寺偏南的地方。
樹木蔥郁,將金頂房檐遮掩了好些,不過紅木顯眼,遠遠一看便能夠找到。
玄策背對著虛雲,他正打著坐,感覺到一片陰影落下的時候這才眼皮掀了下,抬眸看了過去。
“我約摸你該早兩個時辰回來,現在都已經晌午了。”
他板著一張臉,本來還算俊美的臉因為神情過于嚴肅而沒有一點兒柔和感。
硬邦邦的,像是在審訊。
“無妄,你不會真當自己下凡去歷練了吧?”
玄策的聲音帶著點兒嘲諷,但是語氣淡淡的,倒是听不出什麼喜惡情緒。
少年整理了下衣袖,而後緩緩坐在了玄策身旁的蒲團之上。
他的面容漸漸從青澀褪去,又變成了之前曇花一現的青年模樣。
“你別說,我還真去了。”
他現在的肉身並不在這里,此時他之所以能夠出入自由,全靠一縷神識寄宿在了虛雲的身上。
這一次也是經由虛雲的允許,不然他也很難有機會出去透透氣。
“我當時路過沭河,便一時興起下去看了看。”
無妄將手中一直沒有脫手的佛珠褪去,皓白的手腕似雪細膩。
不像是個苦行的僧人,倒像是個王城里養尊處優的貴公子。
“說來倒也巧,踫到了個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