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紀易擺出夸張地惡寒表情,“每次听到你光腦的聲音,我就覺得毛骨悚然。你真的不能換成正常電子音?”
沈得川瞥他一眼。
紀易反應快速在嘴邊做出拉拉鏈的手勢。
“主人,不明視頻對話要求。” 被丟棄在角落里的光腦盡職盡責,又說︰“根據數據分析,有百分之八十可能性來自同一空間。”
“同一空間,十有八九是協會的人。” 紀易身形漸漸透明化,余下一點聲音,“先躲了。”
等到紀易隱身完全,沈得川才答應視頻對話。
面前立馬浮現出方形屏幕,影像出一個女人。
“吞噬者。”
“祝福者。”
兩人相互打個招呼。
祝福者身穿黑色針織裙,雙手交握在胸前,手肘夾住灰色披肩。
“針對毀滅小丑入侵異都事件,明晚在異能者協會中心會議區舉行會議,邀請所有中高階以上異能者參加。”她吐字清晰,目光定定看著沈得川,傳遞出一種極具親和力的、柔和的堅毅。
祝福者又添加一句,“作為唯一的當事人,加上這是你被放逐回歸後第一場會議,希望你務必到場。”
她姿態不傲不卑,表現的是漂亮的平等位,而且真誠得挺像一碼事。
“協會總算分清楚邀請和要求,可喜可賀。”沈得川散漫地勾起一邊唇角,順便給出回答,“我會考慮。”
說完就結束對話。
“那就是祝福者?”紀易攤手攤腳的身體又顯現出來,“傳說中異能協會副會長的夫人,看起來柔柔弱弱,不過能在副會長失蹤以後直接管事,估計也不是一般人。”
“有什麼她的情報?”
沈得川的問題也像是陳述句,音調壓得平平。
紀易閉眼將近五分鐘才答,“大概三十五歲,中高階異能。暗黑紀元226年和副會長結婚,第二年生下一個高異能潛能的兒子。三年前兒子因為異能暴動一直在協會名下療養院治療,到現在也沒有消息。去年冬天副會長組織對抗獸潮之後失蹤。那時候剛好選舉會長,有人說是支撐協會的四大家族內部爭斗,也有人說和她有關,所以她現在才能拿到二把手的位置。”
紀易睜開眼楮,吊兒郎當地說︰“不過後面這些說法都是我從低等異能者腦子里提取出來的,估計也就是瞎猜。”
所有信息在腦殼中過一遍就牢牢記在里面,沈得川推開浴室的門。
“我該消失了對吧?我懂。”
不用沈得川廢話,紀易瞬間消失在他的地盤。
沈得川在空曠浴室里不緊不慢沖一個熱水澡,套上白色T恤與黑色長褲,然後消失在異能空間里。
他出現在一個臥室里。
書架上按照高低順序擺滿被新時代淘汰的紙質書本,間隙還填充各種奇怪沒用的手工品。地上鋪著一層地毯,角落被綠油油的植物佔據。書桌與床頭櫃上雜亂堆放書本、便簽與紙筆。擁有這一切的主人安睡在被窩中,身上縈繞著安神的氣味。
沈得川知道這里的地板在冬天一定會換成毛絨絨的厚地毯,也知道每一本書最多每隔一個月會被小心翼翼地擦去灰塵。
喬木棲堅持這些細碎的老土習慣很多年。
喬木棲身上呈現出典型B區人的特征——節奏慢、注重生活品質,無法自拔地沉迷于效率低下的古文明中。
環繞完這個房間,沈得川邁步走近喬木棲。
他的眼前忽然冒出一層阻礙,薄薄的,看起來十分堅硬,發出幽幽的光。
甚至不需要眨眼,這種程度的保護罩就會光速被吞噬。
沈得川看見喬木棲手腕上的手表屏幕一亮一亮。
“小把戲。”他嘴里吐出三個字。
屏幕亮光很快暗淡下去,隱在夜里。
這個世界的晝夜在千年前就不受控制,人工天空網模擬出來的夜晚很淺淡,因為層層疊疊也不能完全擋住真正的太陽散發出的光芒。
沈得川能看到喬木棲側躺著,一只手穩穩抓住被子一角,睡得不省人事。
他一步一步走過去,坐在床沿邊,伸手抓住他一小撮淺色頭發摩挲。
果然還是活生生的樣子討人喜歡。
沈得川隨意這麼想著,摸一摸他的臉,又掐一下。
睡夢中的喬木棲發出小貓似的軟軟的叮嚀,作勢要翻身。
沈得川一手擋在另一邊。
喬木棲側臉觸踫到阻礙,于是又迷迷糊糊轉回來。
“總是得自己回來的。”
沈得川輕輕哼了一聲,有一點幼稚的得意。
他俯下身去,一口咬住對方柔軟的下唇,是重重地咬了一下。然後消火似的放過無辜的它,自顧自探舌攻進口舌。
他像一個驕傲的雄獅在檢測領地範圍,細致到分分毫毫也不肯拉下,帶種凶狠的警惕,察看有沒有他人入侵的痕跡。如果有,就撕裂千百塊,讓這個膽大妄為的敵人生不如死。
沒有。
當然是沒有別的家伙的痕跡的。
喬木棲每一點哭笑和傻了吧唧的惆悵感嘆都能一秒不差傳達到他這里,在這方面沒有所謂的任何隱私。他也就永遠是第一個消除去恐懼的人,是喬木棲這個可憐兮兮的慫包的生命里無法替代的存在。
肆無忌憚地,沈得川卷起對方軟軟的、只知道一味退卻的舌頭,野蠻地逼迫它跟上他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