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口大口喘著氣,發出急切而緊繃的呼吸聲。
這里半個人影也沒有,死一般的寂靜四下蔓延開來,佔據整個房間。
——牧丁?
喬木棲求救一般地在心里呼喚。
對方卻遲遲沒有反應。
——牧丁?
他再一次呼喚,小心翼翼的掀開被子。
牧丁依舊毫無音訊。
喬木棲恐慌地死瞪大眼楮,瞳孔在眼眶里忙碌地轉來轉去。生怕一個不留意,哪個旮旯角落里就會竄出一個猙獰的小丑笑臉來。
時間仿佛在一分一秒的過去。
滴答。滴答。
幻听一樣的想象聲音在心里,在耳旁久久縈繞。
滴答。滴答。
一個眨眼,這細小的聲響又像是轉變成一串得意洋洋的笑聲。
嘻嘻嘻。
喬木棲身體一抖,提起一百分警惕。
嘻嘻嘻。
莫名的笑聲增大,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
嘻嘻嘻。嘻嘻嘻。
——不、不要過來!
喬木棲捂住耳朵,咬起嘴唇,心底涌上躲進被窩的沖動。可他既害怕哪一個瞬間會猝不及防看到恐怖的東西,又害怕躲在被子里一無所知。他的思維會發散出去,忍不住想象有人就站在他的左邊,右邊,床頭,床尾盯著他看。
靜靜地,一言不發地,拿陰郁的目光直勾勾盯著他看。
那樣更恐怖。
沈得川。
沈得川這個名字突然活生生地蹦出來。
每每到無助的時刻,精神上就會本能的蹦出這個名字。
喬木棲猶豫了整整兩分鐘才戰勝內心斗爭,吞咽下口水,光腳踩在冰冷的地上,風一樣飛快的沖向沈得川的房間。
他手腳麻利地推開門又甩上門,完全不顧發出砰一聲響亮的關門聲。
——沈得川不在這里。
這個發現是一盆冷水澆了下來。
喬木棲看一眼緊緊關閉著的門,丟棄重回自己房間的想法。
他不想再開門了。
萬一開門突然看到.......
喬木棲不敢想象下去,他憋著氣爬上沈得川那張柔軟的、烏黑的床,拽起厚厚的被單一層一層包裹起來。他緊緊靠著床頭,不肯露出一絲縫隙,只露出個腦袋,一邊啃咬著手指甲一邊觀察四周。
無形的黑暗是沒有邊際的恐懼,大搖大擺的游走在他身旁,挑起緊張與不安。
喬木棲不知道沈得川是什麼時候再度出現在眼前的。
他的神經緊繃,手指甲被牙齒折磨得凹凸不平,露出粉嫩的指尖肉。
你在干什麼?
呆滯的喬木棲勉強能猜測出沈得川現在的想法。
——你在干什麼?
——我在干什麼?
這個想法重重地敲醒喬木棲,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身為一個成年男人,隨隨便便被一個噩夢驚嚇到失措。這實在是狼狽又窩囊的行為。
“對、對不起。”喬木棲支支吾吾地解釋︰“我、我就是做了個噩夢,有點害怕。”
沈得川一言不發。
他不急不慢地走過來,冷厲的眉目逐漸清晰起來。
沈得川的俊美屬于獸。
他像是一只站立的豹子,渾身是優美而健壯的線條,充滿力量感。他邁動兩條腿時,步伐很穩,是對獵物逃無可逃的篤定。
喬木棲看著沈得川一直走到他跟前來,茫然地仰起頭。
沈得川想要說什麼?
喬木棲胡亂地思考著︰沈得川會想要對狼狽的他說些什麼呢?
正對著那兩只深沉的眼楮,喬木棲檔次不夠,根本挖掘不到一點情緒。
沈得川低下頭來,海草一樣柔順的黑發垂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