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時刻的喬木犧步伐交替頻率減慢,一邊調整呼吸,一邊打開訊息記錄。昨晚九點零六分不易發起過不下五次的通話請求,共發來幾十條訊息詢問出什麼急事。
喬木犧發訊息讓紀不易幫他帶上課本筆記本和筆,說到教室再說。
紀不易沒有多問,一個ok回答得干脆。
結果喬木犧還是比紀不易早到,踩著八點時間線步入教室,引來萬眾矚目。大概因為他都是雷打不動七點半到教室預習,頭一遭破例被關注到了。
第一排黃金寶座不剩空位,喬木犧伸長脖子在中前地帶找到兩個位子。他謹慎地緩緩坐到冰涼的椅面上,可惜酸痛感不可避免。喬木犧低低地發出嘶聲。
紀不易五分鐘後到。一根手指轉動貝雷帽玩,他翹著嘴唇走過來,低頭湊喬木犧很近。
“眼楮通紅沒睡好,嘴唇腫,玩太過。老實交代,昨晚什麼情況?”
紀不易輕佻地下結論,在喬木犧身旁坐下,又問︰“昨晚有約會,走了一趟C區。回來看到緊急呼救,去寢室沒找到你。一夜不歸,這到底是道德淪落,還是情感的無法遏制?”
喬木犧吶吶解釋昨晚的突發情況。
“然後——你就和前男友復合了?”
紀不易悠悠嘆一口氣,“還好我等級不夠,不然可能被你前男友,哦不,現男友的氣場嗆死。”
連番打趣弄得喬木犧渾身不自在,他連忙扯開話題,“听說……愛麗絲和黑鬼都沒死?”
“是沒死。”紀不易露出‘假裝我真的被轉移開注意力’的表情,聳了聳肩膀,“不用惦記他們兩個。起碼這個月他們不會鬧事。”
“為什麼?”
“他們本來就有目的出現在異都,動作這麼大是打算好的,就是要吸引走注意力。現在他們私底下的目的達到了,人手折得也不少,短時間內不會再鬧大事。畢竟協會這兩天都召集人手要打到他們大本營去了,他們還得守老家。”
目的?
小丑不是沒有頭腦的沖動分子,他們之所以張揚惹事,其實別有目的?
協會已經和小丑勢不兩立?那麼像沈得川那樣的異能者呢?
零碎的疑問沒有說出口。
紀不易嘴巴嚴。該說的內容他一字不落。不該說的無論怎麼追問也得不到半個聲。介于可說不可說的灰色地帶的,他就看心情說,或者用玩笑的態度隨口去說。
了解紀不易的人會知道他感官敏銳,說話一針見血,只不過藏在帥氣的皮囊下,再經過嗓音語氣的偽裝,就變成像模像樣的俏皮話。
喬木犧拐彎抹角地問︰“他們有很多異能者?”
紀不易眯起桃花眼笑得很勾人,“一般人問這種問題要收大錢。出于友情,免費回答你三個不過分的問題。第一,你知不知道宮影?”
宮影誰不知道?
全世界第一個異能者,短期內組織成立第一個異能小組——銀狼小隊。作為隊長他開創了人類新時代,一把確立了安全基地與異能協會。
他是一個死去的傳奇。
“宮影是怎麼成為第一個異能者的?他是怎麼在短時間內快速挖掘出大量異能者的?這些問題是謎團。畢竟當時沒有負責記錄的黑烏鴉家族存在。宮影死在基地建立後的第五年,據說舉辦了豪華的生日宴會,邀請所有銀狼小隊的隊員和交好的朋友。”
紀不易停頓一下,眼中閃爍玩味的光,“那天晚上,宴會場地坍塌爆炸,死了成百上千優秀的異能者,包括宮影和他形影不離的副隊長。”
喬木犧從沒有在任何地方獲取過相關信息,他想了一會兒,不解地問︰“有人埋伏?”
“不知道。”紀不易無辜地攤手,“按理來說沒有人能在宮影的地盤布下這麼大的局,這也是未解之謎。”
“扯遠了。重要的是很多人懷疑宮影的異能是激發異能,或者他有獨特的激發異能方法。百千年過去還有人對傳說中的銀狼手札——也就是宮影的個人日記——念念不忘。現在毀滅小丑手里就有銀狼手札。大概是真的,他們組織人已經親口承認。”
他話鋒一轉,“我說過鐘宏,你應該記得。鐘宏絕對不會允許大批異能者的崛起,更何況是毀滅小丑那種地方出現的人?鐘宏這種人狡猾歸狡猾,本意是針對異能者,對沒有異能的人倒是很負責任。你看越來越嚴密的異能者相關法律制定就知道了,誰想破壞表世界的和平,就是踩他的尾巴。”
“好,還有第二個問題?”紀不易看一眼手表,“還有五分鐘。”
喬木犧搖了搖頭,他不想問了,不然會有一種消費友情的感覺。
“我只是……”他支支吾吾地解釋︰“覺得我什麼都不知道不太好。”
是了。他和沈得川重新交往了,但是事實是他們一個是普通人一個是異能者,日夜作息顛倒,幾乎是截然相反的人。他不安,下意識斷定差別巨大的感情不會長遠,這才突然關注起異能界的消息。
他,好像想要距離沈得川更近一點。
喬木犧心里五味雜塵,不知道該不該鄙夷自己。
短短幾天,他的立場竟然直接從躲著沈得川到走近沈得川,也太奇怪了。
情史豐富的紀不易好像看穿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愛麗絲覺醒了電系異能,跑了。黑鬼也逃了。他們倆的異能至關重要,好好培養下去就是對付協會的最大王牌。只要小丑有腦子,接下來一定會著重養強他們的異能。所以他們暫時不會出現了。要想知道更多的事情,倒不如去問你男朋友。有的時候背後苦苦地做努力,還不如當面一個表態,不是麼?”
喬木犧抬眼看見紀不易笑眯眯地說︰“好歹算兩個問題,兄弟,能不能來一份愛的午餐?”
喬木犧哭笑不得,“你又沒錢吃飯了嗎?”
“錢是不可能有錢的,飯呢,是不可能沒飯吃的。以我的英俊瀟灑,隨便一站就有人請我吃飯,信不信?”紀不易風騷地眨眨眼楮。
“信。只不過你有紳士風度,從來不讓女孩子付錢,對嗎?”喬木犧無奈。
紀不易摩挲下巴,一本正經地說︰“也許我應該考慮找一個有錢又好看的男人約會,至少可以免費蹭飯……”
他說得還挺認真。
喬木犧忍不住踫踫他的手肘,“教授來了。”
一個學期一門課換到第三個教授。這次教授年紀輕,女性,扎低馬尾,笑容和善耐心。她身後還跟著一個個頭很高的男人。
“白頭發?”坐在後排的女生竊竊私語,“他皮膚好白啊,像紙一樣。”
的確,男人皮膚白得像縴塵不染的雪。白得很清透,一點也不沉悶。長到腰間的白發刻板地束在腦後,根根分明,柔順得一滑到底。
他五官倒不會顯得女性化,骨相英氣。盡管閉著眼,眉毛和眼睫平平整整,很干淨,給人的第一印象安靜的,可能不太喜歡嘈雜的環境。鼻梁很挺,唇色很淡。他穿著白色的襯衫和黑色西裝褲,外加件深灰色毛衣外套,打扮也干淨利落,衣褲上沒有一絲劃痕,像是細心熨燙過的。
“這位是從B區第一學府來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