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和惱怒的情緒油然而生。
“弄成這樣都不管?”
好好先生喬木棲頭一次理直氣壯的凶人,“你是覺得放著放著它就消失了?還是能自愈?”
被指責的人不吭聲,光收緊手,親親熱熱地把臉貼過來。
簡直讓人生氣,又氣不起來。
“別動了。”
喬木棲只好摁住橫在身前的手臂,微微側身,抖著手拿出棉花沾酒精,繞過傷疤在邊際擦拭著,忍不住念叨︰“多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難道要每天別人追在後面提醒你穿襪子蓋被子嗎?家里衣服也滿地亂丟,過期的營養劑還扔在廚房里,地上全是灰也閉上眼楮一倒……”
越是說,回憶越涌上來。
沈得川是光知道打打殺殺,卻連生活自理都做不到的人。
從不整理,絕不收拾,光腦丟在廁所里,衣服換在玄關口,鞋子東一只西一只的,唯一優點就是每天知道只在衣櫃里翻干淨衣服換,卻絕對不肯順手把髒衣服扔進洗衣機。
如果有生活機器人也好說,偏偏沈得川不喜歡那種東西在自己的地盤上轉來轉去。
喬木棲忽然記起十三四歲的時候。
那時沈得川經常外出,他被留在家里,常常套著沈得川的衣服在大大的樓層里跑來跑去,自娛自樂的游戲就是尋找被沈得川丟棄在各個角落的衣服鞋襪。
獨一無二的玩伴只有貓。
好像就是那只胖到無下限的黑貓來著?
愣愣想著,喬木棲手上稍一停頓,又拿起萬能醫藥貼對準位置貼下去,以防萬一還拿繃帶繞了幾個圈。
過程中沈得川沒搗亂,不說話,除了另外一只手不安分的摸著腰。
處理完傷口,喬木棲慢慢打破沉靜︰“今天到基地登記了,下一個白天就要出任務……”
“什麼任務?”沈得川問,熱乎乎的氣息貼在喬木棲敏感的耳朵上。
怕癢,喬木棲揉了揉耳朵,“任務是自由選擇的,他們都很累,讓我直接做決定。我考慮了一下,覺得上次打敗異能獸主要靠運氣。這次想要練練手,所以選擇……”
“打兔子……”
說出打兔子這種話,非常心虛。
打兔子是事務所負責人推薦的,屬于一顆星難度任務。
之所以選擇它,是考慮到十八人隊伍中有四個女生。
女性不比男性弱——況且能參加冬季行動代表體能過關——但這不代表兩種性別的人擅長做的事情是一樣的。
喬木棲想要實戰觀察每個隊員的表現,再根據情況安排適合出戰或後勤的人。
于是第一次任務的真正目的是小試身手,外加培養團隊合作,不需要冒險,最好是沒人受傷。
接任務的理由十分充足,但是在沈得川面前說出打兔子這種話,就像幼稚小鬼在大人面前玩過家家似的,多少有點難為情。
“兔子。”沈得川重復了一遍。
“不、不太好嗎?”
喬木棲立刻緊張解釋,“因為听說兔子中暫時沒有發現覺醒異能的,它們在固定範圍活動。而且別的幾個普通人隊伍也在打兔子……”
“你是隊長。”
“啊……?”
沈得川漫不經心說︰“隊長做什麼都是對的。”
“其實我也不確定……”
“沒有不確定的事。”
沈得川還是說︰“你是隊長。”
你是隊長,簡簡單單四個字中深意無盡。
隊長要睿智穩重思考多多,要自信堅定無所畏懼,不能自疑不能露怯,否則只會帶領所有隊員走入失敗深淵。
隊長,是沉甸甸的名頭。
合格的隊長,更是一個無比優秀的人才能做到的。
喬木棲自知距離優秀很遠,但,他想朝著遙遠的目標前進,在寒冷的冬季中找到力所能及的事。
前有目標,後有沈得川的肯定,怎麼可能退卻呢?
嘴角悄悄牽起來,不安的心情消失無蹤。喬木棲點了點頭,自我鼓勵般說︰“隊長做什麼都是對的。我,就是隊長。”
那麼打兔子也就是對的。
而第三個夜晚很快來臨,這一回第二小組換上一輛大型武裝車,十八名成員吃飽喝足休息夠,得知第一個任務是打兔子時,紛紛面面相覷,有不可置信掏耳朵,也有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打兔子?真的假的?”
“兔子的話?不是小白兔白又白,兩只耳朵豎起來嗎?”
一個女生甜甜地問︰“兔子那麼可愛,為什麼我們要打兔兔?”
小卷毛男人咧嘴笑,“兔子這種東西,就算變異了,我一個人也能打一百個!”
壯志凌雲當然值得夸贊,然而在抵達目的地後——
入目無邊無沿的平原地形,遍地灰色的雜草與鮮紅花朵。幾十只足足有一人高的兔子不規則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