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
看似八竿子打不著的小丑,在這場戲里也有角色?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剩下的唯一一個答案,再不可能也是正確的答案。”
紀易來回踱步,少見的煩躁, 仿佛被人擺了一道之後的不順心,“如果這事順利完結,現在的局勢應該是︰協會手無縛雞之力,無法要挾異能者,更不敢對我們動手。接下來只要我們時不時打擊一番,協會可能再難崛起。對異能者來說是好事,對小丑卻不是。小丑和協會耗得太久,實力大損。一旦協會倒下,異能者的靶子就會變成他們。他們出手保護協會听起來不大可能,但就像我們為了不被協會針對才出手,原理是一樣的。”
小丑意圖暗中發展,前提則是協會與異能者雙方互相針對,可以理解。
喬木棲點了點頭,但沈得川好像沒什麼表情。
“現在協會留有後手,為轉移視線,先聲奪人將我們列為通緝對象。于是我們無處可去。現在讓我們前往D區,恐怕不是想算計我們。他們的真正用意——應該是裝好人,拉攏我們到統一戰線。”
喬木棲微微困惑,“祝福者事先就知道嗎?小丑算計我們的事。”
紀易搖了搖頭,“不清楚。”
唯一猜不透心思的人便是祝福者。
他左思右想也猜不透祝福者的真正目的是什麼,又從哪里開始。
一開始為什麼找上他們?
究竟是對協會恨之入骨,要不擇手段地打擊鐘宏?
還是有意設下陷阱,只為了讓他們不得不與小丑聯手?
紀易原本傾向于前者,可祝福者的提議來的太快,幾乎不像是臨時想到的。
就好像……預料到他們的處境,也完全掌握小丑的小九九似的。
然而後一個選項也不大對勁。
因為祝福者身為一個女人,支持者並不多。至少與數目廣大的小丑相比,猶如螞蟻與樹,不值一提。她和小丑的合作建立在她了解協會的基礎上。
此時出賣協會、又順便暴露身份,她失去了最大優勢,從此將處于弱勢。這不可能是她會做的事情。
紀易最終得出兩個結論︰
1.這女人還有秘密籌碼;
2.她的目標遠超過會長之位,大概是一種他們想不到、或不會去想的事。
不管如何,起碼與眼下無關。
“反正只要他們有心招攬我們,就不可能動我們。”
天空漸漸放晴,令人恐懼的白日近在眼前。
“怎麼樣?”紀易問︰“要不要和陳央智通話試試看?我們在外面的確不太方便。食物和水都沒有,晝夜溫差又極大。協會的通緝不是說著玩的,最多一兩個小時之後就會放出偵查機械鳥追蹤我們的下落。如果被發現,我們幾個倒沒問題,至于隊伍里的人……我看到時候不是算死了幾個人,而是算好運活下來幾個。”
這事本來與隊伍無關,他們純粹出于對隊長的信任而盲目追隨,任性地參了一腳。喬木棲沒法心安理得地讓他們犧牲,拉扯著沈得川小聲商量著進退。
沈得川始終保持著冷臉,老大不開心的樣子。大概是少有吃癟,一個壓根不放在眼里的行動居然也能失敗,導致孤傲的大男人有點下不了台,渾身散發著低氣壓。剛才隊員們就被他嚇得魂不附體,紛紛自發與親愛的隊長保持兩米以上的距離,為了求生。
當下他還是不吭聲,鬧得喬木棲誤以為他不喜歡和小丑扯上關系。
“實在不行,我們就去廢墟城市也可以。”
喬木棲認認真真地掰著手指頭算計,“安全基地太小,回不去。AB區域有機械衛士,C區本來沒有的,不過D區被佔領後也安排了一些,數量應該不多。偷偷溜回去弄點食物問題不是特別大。雷系核珠還在,抓緊時機找到適合的人覺醒雷系異能的話……就算協會圍過來,我們還能撐一段時間。”
沈得川微微低頭,瞧著喬木棲繃著臉一本正經地考慮些雜碎事情,一手掌握住了他的手。
喬木棲疑惑地抬起頭來。
他不看他,徑自瞥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楚歌,“你說。”
問楚歌?
還有這種操作?
喬木棲愣愣地眨了眨眼,更令人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新的起點在D區。”
字正腔圓的話語,聲線低冷,猶如冬日結冰的湖水。
這是……預言嗎?
喬木棲偷窺楚歌,發覺他的目光靜悄悄地伏在紀易身上,明明不可能有重量,卻叫人覺得沉甸甸的。
紀易別過臉去,一手擋著臉。
這兩個人不管怎麼看都很奇怪耶。
八卦之心熊熊燃燒,當務之急則是前往D區。
隊員們皆是一頭霧水,不清楚為何四人輕易相信了祝福者。現下沒有時間多解釋,他們倒也不問,老實巴交的听從安排。最終一行人省略過‘與陳央智’對話的過程,轉移到D區轉換器附近。
大多數人都是第一次到傳說中的D區,一個猶如蒙千百年灰塵的區域。四周建築物低矮、樸實,干巴巴的道路兩旁沒有綠植的影子,唯獨尸體無處不在,腐爛到肢體難以辨別的程度。蒼蠅繚繞,乳白色的驅蟲肆無忌憚地在骨肉中鑽來鑽去,細小、但密密麻麻的蠕動。
無比惡臭的氣味來勢洶洶,趁人不注意便鑽入了鼻孔,激起一片惡心。
饒是經歷過戰斗,他們也不由得捂緊口鼻。
三五個人堅持不住,哇一聲將隔夜的營養劑給吐了出來,更添三兩分酸臭。
這簡直是尸體建造的城市。
喬木棲捏著鼻子咽下一口氣,視線內慘烈的景象忽然被黑暗取代。
“別看了,等下又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