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張洋朝里走了幾步,很快發現了窗邊的煙灰缸里,插滿了煙頭。
瞥了一眼垃圾桶,里頭果然躺著一個空煙盒。
張洋第一個念頭是,誰會來曲溪房里吸煙?
而後他驟然想起了進門前听到的那句沙啞的“進來吧”,隨即意識到這煙是曲溪抽的!
這個念頭的出現,讓張洋覺得有些難以置信,他無法想象曲溪是怎麼一夜之間學會抽煙的!更重要的是, 少年為什麼要抽煙?
此時身後響起腳步聲,少年從洗手間出來,身上穿著肖童送的鐵臂阿童木睡衣,頭發還滴著水,肩上搭著毛巾,而他手里拿著棉簽正在朝自己受傷紅腫的胳膊上涂紅花油。
兩人驟然相對,不由都怔住了。
曲溪沒想到會在這里看到張洋,而張洋則沒想到短短不到小半個月的光景,少年竟瘦了一圈。
良久,少年擠出一絲笑意,避開張洋的目光道︰“你來探班怎麼都沒提前說?”
張洋深鎖著眉頭,目光一直落在少年身上,沉聲道︰“我來,你不高興?”
曲溪走到旁邊,下意識的隨手抽了張紙巾擦桌子,想要掩飾自己的不安︰“怎麼會呢,就是有點意外。”實際上,他並非不想見到張洋,只是不想讓張洋見到現在的自己。
他不知道該怎麼跟對方說,即便自己已經拼盡了全力,可依舊什麼都做不好。
他怕辜負張洋的期望,哪怕他知道,張洋似乎也沒有對他抱有過太大的期待。
“別擦了,過來。”張洋開口道。少年對他總是下意識有一種服從的欲望,聞言當真放下手里的紙巾走到了張洋面前,只是依舊不願抬頭看對方。
張洋很自然的拿起少年肩上的毛巾,幫少年擦了擦頭發,而後執起少年受傷的手臂,有些心疼的開口道︰“我就知道,你肯定照顧不好自己。”
他沒有詢問少年拍戲的狀況,沒有質問少年為什麼突然開始抽煙,唯一在乎的竟然是少年沒把自己照顧好。
曲溪聞言頓時一陣鼻酸,心里自進組以來壓抑已久的委屈和頹喪驟然涌起,而後便一發不可收拾。張洋伸手摟住少年微微顫抖的肩膀,一點點將人壓/進懷里,而後收/緊雙臂,像是生怕懷里的人跑了似得。
少年埋在張洋肩頭,一句話都沒說。
但張洋能感覺到肩膀的襯衣布料被少年的淚水浸濕了。
過了很久,曲溪的情緒終于漸漸平復了些許,他略推開張洋,轉身抽了張紙巾擦了擦鼻涕和眼淚,然後紅著眼楮轉身看張洋肩膀,哽咽道︰“把你襯衣弄髒了……”張洋見狀又是心疼,又是想笑,心中暗道,你怎麼不說把我的心都弄亂了呢!
曲溪的負面情緒壓抑的太久,哭過一場之後瞬間便像是加過血一般,雖然沒有完全恢復,但再看向張洋的時候,眼楮里已經開始重新有了亮光。
于是,張洋覺得把人哄好了,現在可以算算帳了。
他走到桌邊拿起一盒中華聞了聞,隨口道︰“哪兒來的?”
“……”曲溪揉了揉眼楮,心虛的道︰“方圓打賭贏的。”
“賭的什麼?”張洋問道。
曲溪有些羞愧的低下頭道︰“賭我第一天NG會不會超過40條。”
答案很顯然,賭贏了。
少年一句話說的輕描淡寫,可其中摻雜著多少心酸,張洋略一想也能猜到大概。
他將目光移向少年紅腫的手臂,而後走到洗手間拿了紅花油倒在手里,輕輕幫少年按/摩著手臂,又狀似不經意的問道︰“誰教你抽煙的?”
“沒人……”曲溪像個犯了錯誤的孩子,小聲解釋道︰“我就是想……嘗一下。”沒想到一嘗竟然直接抽掉了一包。
張洋看著他,聲音帶著幾分壓迫感道︰“哦?你想嘗的東西還真多,你還想嘗什麼,我教你。”
“不想嘗了。”曲溪忙道,他經歷過幾乎失聲的洗禮之後,真沒打算抽第二次。
張洋聞言面色終于緩和了些。
他幫少年抹完了紅花油,而後去洗了洗手,便直接給李等打了個電話,讓他安排一間新的房間,今晚就幫曲溪搬過去。
“不用了,這間沒什麼不好。”曲溪怕他麻煩,忙道。
“好什麼好,挨著樓梯,你又不是看門的。”張洋道。
很多劇組里都會有一些不成文的規矩,靠近樓梯的房間被戲稱為看門大爺的房間,一般稍微有些資歷和地位的人,制片組都不會把他們的房間安排在樓梯附近。
一來樓梯口附近也會靠近電梯,人來人往比較吵。
二來,沒人願意當看門大爺。
這個典故張洋還是從林牧言那里听說的,所以林牧言所在的劇組,不可能不知道這個規矩,那麼把曲溪安排在這里必然是有意為之,而且極有可能是經過林牧言默認的。由此推斷,曲溪在這個劇組里,應該沒少受到排擠和奚落。
林牧言這個混/蛋!
為了拍戲什麼陰損的招都使!
張洋心中暗道,這個仇,將來一定要找機會還回去!
個中緣由張洋心中有數,卻沒告訴曲溪。當晚李等憑借自身超高的業務能力,從這家酒店愣是找出了一間“配置豪華”的套間,然後安排曲溪搬了過去。當然,因為沒有其他房間比這個條件更好,所以張洋也理所當然的住了進去。
林牧言听說之後氣的夠嗆,給張洋發了超長語音,罵他給自己搗亂。
張洋倚在窗邊,看了一眼趴在大床上看劇本的曲溪,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
張洋︰【呵呵。】
林牧言︰【張公子,你搞清楚,這是我的劇組,我說了算!】
張洋︰【呵呵。】
林牧言︰【你就寵吧!我看你把他寵成廢物,你就滿意了!】
張洋︰【呵呵。你才廢物呢。】
林牧言︰【我好不容易弄得他有點狀態了,你這麼一搞他明天又變成傻白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