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這回答，趙如徽卻反而如釋重負一般地笑了，他伸手捏了捏賀知舟緊繃著的臉，並不介意他下意識避開的動作，和他驚疑的神色，反而是溫柔地沖著賀知舟笑了笑。
“你知道嗎，我並不生氣，我甚至很高興，至少你沒有想過要騙我。”
賀知舟看著他盈盈帶笑的眼楮，一時之間實在是疑惑他的心究竟是有多大，在這樣的狀況之下竟然還能夠笑得出來。
賀知舟心中對他的態度不以為然，可卻終究理虧，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移開了眼楮，啞然訥訥。
“可這就是背叛。”
“是，這就是背叛。”
趙如徽直言不諱，他看著賀知舟，不知何時曖|昧輕佻地向賀知舟湊得極近，語氣里也帶上了幾分低沉沙啞，悶悶地笑了笑。
“所以，你現在要為你的背叛付出代價了。”
正經不過三秒就瞬間原形畢露，說的就應該是他了吧。
賀知舟顯然是沒有忘記自己頸後鮮明的印記究竟是怎麼來的，他捂著自己的脖子往後躲，皺著眉反駁，“我還什麼都沒有做……”
趙如徽依舊是淡然淺笑。
“那這……就算是警告好了。”
千萬不要再犯啊，我的——言卿。
作者有話要說︰ 人麼，都是兩面性的，不可否認莫洛也是為了師兄好，也不可否認她的私心。
再次為陛下的大度打call
第70章
皇帝去行宮，一來是去避暑，但二來也算是游玩、考察周邊的民情，時間若是太過于長久，終究是有這樣那樣的顧慮，所以在行宮待了大概有十五日左右，一行人又再次浩浩蕩蕩地回去了。
這十五日里面，除了最開始的那一次，莫洛和賀知舟兩人便再沒有見過面。莫洛倒是有再去找過他，只是每回前腳剛出院門，後腳就被裝作僕人在旁邊灑掃的暗衛告訴了賀知舟，而賀知舟則是又特意避開了她。
想不到最最疼愛自己師妹的賀知舟竟然還有主動對莫洛避而不見的一天，趙如徽也有些擔憂他是不是心里帶著疙瘩，在不經意的時候旁敲側擊地問了一句。
然而沒想到，賀知舟卻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神色卻說得上十分平靜了。
“莫洛……她會知道我的意思的，而我也知道她的選擇了。”
畢竟他們師兄妹兩人朝夕相處了十幾年，對于雙方是怎麼樣子的人都再清楚不過。
想起前世那本書里面的結局，趙如徽心里實在是有些吃味，但偏偏他還要自稱大度，裝作一副運籌帷幄盡在掌握之中的模樣，不能夠和一個小姑娘計較，一來二去，可實在是憋了個不輕。
趙如徽心中泛酸，動作上自然是更不安分，惱地賀知舟懶得和他搭理。
他們兩人在宮里各有各自的甜蜜煩惱，卻不知從行宮回來以後的莫洛借著出去采買食材的功夫，一眨眼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莫洛身後的暗衛原本也只是遠遠地望著，現在看她如此謹慎，自然是知道她此行的目的，但皇帝沒有下命，他也不敢跟地太近打草驚蛇，只蹲在菜市場這邊守株待兔。
而那一廂，莫洛小步邁過一處暗巷，卻不知這原本堵死的暗巷什麼時候開了一個剛好能夠容納人進入的暗道。暗道口子里面極其黑暗，沒有一絲半點的光芒，像個駭人的黑洞，也不知究竟通往何處。但莫洛顯然是相當地習慣了，面不改色地跨了進去。
直走了一段時間，前面就有了細微的光線，再繞過幾個彎以後，就到了出口。這暗道竟然是從一處通往了另一處地方。
莫洛從暗道進入了這件屋室。看得出來，這屋子雖然被刻意打掃過，但是這里面的硬件實在是太差——掉了漆的桌面，短了一截腿的椅子，和旁邊半新不舊的假古董放在一起，有一種格外的寒摻感覺，而這不大的房間，正正中央的屏風就顯得那樣鶴立雞群了起來——倒也不是什麼名品，但是很新，帶著沒有磨損半點的油光。
但這並不是吸引莫洛的真正理由，那真正值得莫洛去在意的，還是這屏風後面影影約約的一個人影。
從背影來看，這並不是一個如何高大雄壯的男人，但是光光憑借這屋子里面其他守衛對著這人的恭敬態度，也能夠讓人顯而易見地知道究竟誰才是這里真正的主人。
“鴻源大人。”莫洛低著頭，既不顯得太過于諂媚，但也沒有失去了分寸，左手抬起放在胸|前，右手則是輕點左手手背，行了一個古怪的禮。
“莫洛，我已經關注了你許久了，你是個相當優秀的孩子，從頭到尾，都沒有讓我失望過。”
從聲音里面能夠很明顯地听出來，他已經是不再年輕了，起碼比老首席還要年長個十幾歲。
帶著笑意的親和嗓音就像是一個再慈祥不過的長輩。被風一吹，那滿意的欣賞便輕飄飄地落到了莫洛的面前。
這是莫洛第一次見鴻源，但是這位“護火人”之中真正首領的名字她卻早已不再陌生，而對著這麼一個操控著暗中一切，幾十年如一日影藏自己、擺布他人的好手，莫洛自然是不會相信他真的就是這麼一副溫和模樣，他們現在能夠如此對話，也只不過是因為她的利用價值而已。
莫洛將一切都看得很是清楚，所以面對鴻源，也沒有再繞什麼廢話，而是直接微垂了眼眸，開門見山，“我想要救師兄。”
“賀知舟嗎？他的事情我已經听說了，原本我們在長公主府的時候就想要救他了，然而沒有想到竟然出了差錯，這才……”他頓了頓，恰到好處地停了口，只是輕輕嘆息，“那真是個相當可憐的孩子……”
“師兄會配合我們的。”莫洛又再次開口。
“哦？”
“……他拒絕不了我，這就足夠了。”
簡簡單單的三言兩語，他們彼此之間顯然是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鴻源笑了笑，他搖著頭，神色里面帶著些嘆惋。
“莫洛，我真的是很欣賞你，你清醒、理智、又果斷，可惜你現在已經離開影門了，否則我倒是可以讓你取代賀未名的地位……不過這樣也罷，若是你做的好，該是你的，總會是你的。我已經老了，以後，都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
他的聲音里面帶著三分的期待，三分的蠱惑，赤|裸裸地將權利的誘惑展現在了莫洛的面前。
以他幾十年上位者的經驗，絕不會看錯這個年輕的女子眼中流淌著的，究竟是什麼樣子的渴望和野心。
護火人之中，最為缺少的，從來都是狠厲又隱忍的頭狼。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雖然趙如徽打算放長線釣大魚，但即便是靜靜等待，他也沒有就完全如了敵人意的時候。
這會兒剛剛從行宮回來十多日，他竟然就解了對賀知舟武功的禁錮，把人又放回了原來的影衛首席的位子上，算是真真正正打了敵人一個出其不意。
更有甚者，他自己竟然是從原本“暗衛副首領”的身份搖身一變，成為了“特派影衛副首席”！
其身份變化之快之隨意，即便是賀知舟都生出了幾分“怪不得天底下有那麼多人想要做皇帝”的想法——畢竟想干什麼就干什麼，無法無天、肆無忌憚，這樣的日子有誰不想要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