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間風看向邵鈞,苦笑了一聲︰“他拒絕了,並且似乎激怒了露絲中將以及布魯斯元帥,布魯斯元帥已經下令越過公審,秘密處決,為了防止再出現上次奧涅金伯爵被悄無聲息救走的的事,夏已經當日就被秘密從軍事法庭的關押監房中押走,目前我們還沒查出押往哪里。”
“情況糟糕了,我也想不到會旁生枝節,夏……”搞不好現在都已經被秘密處決,花間風滿嘴苦澀,看著臉上一片空白顯然也已經不知所措的邵鈞,不敢說出這最可怕的可能。
霜鴉已經跳了起來︰“他當然會拒絕!杜因為他做了多少事,他們兩人相愛,他那種高傲脾氣,怎麼可能會答應和別人聯姻?他如果答應了,那不是白白辜負了為他做了那麼多的杜因?”
邵鈞茫然轉頭看向霜鴉,有些不明白霜鴉怎麼忽然說出這兩人相愛的話出來,奧涅金伯爵道︰“你這話就沒理智了,現在是什麼形勢,他是聰明人,應該知道先忍忍的道理,就先假裝答應,活著出來才好談未來,他激怒了布魯斯元帥有意義嗎?被秘密處決的話,那在外邊做了這麼多的杜因又怎麼辦?他難道想不到杜因會有多傷心?那才是白白辜負了我們做了這麼多好嗎?”
霜鴉深吸一口氣,十分痛惜︰“還不如一開始就簡單粗暴地和解救阿納托利一樣強行沖進軍事法庭監牢救人,非要折騰什麼要清清白白的公審清清白白地出來,反正都是要成立新聯盟的。”
邵鈞感覺很難理解他們在說什麼,什麼叫兩人相愛,但還是困難地試圖解釋︰“我沒想到,我以為他們早已結成死仇,還有,夏怎麼會拒絕?”他還要向帝國皇帝復仇,他還想要攀登到權力的最高峰,他心里還有那麼多的宏圖壯志,他當年也想過和露絲結婚,走最快地捷徑,他明明只需要假裝妥協,等公審後恢復清白,再做長遠打算的——他為什麼會拒絕?他不是還要回帝國,回他的白薔薇王府去,手刃他的仇人嗎?他一直都只是為了復仇,現在已經很接近目標了,他立刻就能掌握至高無雙的權柄,能夠和柯冀旗鼓相當的敵對和宣戰了,他明明是個聰明人……
霜鴉道︰“這還不明白?他愛你啊!”
邵鈞看向他,愛一個機器人?不可能的,完全沒有這樣的可能,霜鴉根本不知道他們只是主人和機器人的關系,他不懂,誤會了他們的關系。
他听到自己還在為自己的致命失誤徒勞地解釋︰“我也沒有把握能勸說你們成立新聯盟,這太困難……”但他已經完全無法扼制自己的思緒,布魯斯元帥該不會已經秘密處決了他吧?那個金發碧眸的孩子,披荊斬棘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走到了離目標最近的一切,怎麼會這麼傻的放棄所有,難道他現在已經……斷絕呼吸四肢僵冷,默默無聞死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
這一切都是自己計算失誤,自己本來可以放棄一切去救他,放棄這十來年辛苦掙到的資歷軍功又有什麼關系,大不了一切重頭再來,明明可以做得更好更穩妥的……
霜鴉有些暴躁︰“你們這些人個個都是聰明人,怎麼會想不到元帥想要牢牢利用他的話,只會聯姻嗎?聯姻是最有效地將對方綁架到自己船上最簡單粗暴的辦法,杜因,你該不會是想測試他對你的忠誠吧?你什麼都算得到……”
花間風斷然喝止︰“夠了!霜鴉!他不是神!怎麼可能算出一切?我們這些人,每一個都是為了利益而生黑暗里頭的自私冷酷怪物,杜因怎麼可能有把握讓我們一定成立聯盟,一定會為了他去救一個夏柯,去得罪整個聯盟,與聯盟的最高統帥為敵?說不準還要把他們出賣去換取更多的利益,你還真以為我們是為了什麼更自由更光明更平等更民主?還不是為了更大的利益?你不能因為杜因能力太強就讓他承擔這遠超出一般人能力的責任!你根本不知道杜因為了夏做了多少,沒有人比他更關心夏的安危,他已經很難過了……”他轉過頭,忽然震驚地住了嘴睜大了眼楮,他看到了那個機器人和人類過于相似的仿真眼楮里,源源不絕滾下了仿真淚水。
而機器人似乎還沒有意識到他在落淚,仍然僵直地坐在座位上睜著眼楮茫然看著他們,但很顯然他已經失去了計算下一步動作的能力,失去了一貫冷靜理智的狀態,正處于無邏輯的混亂中。
奧涅金伯爵站了起來,上前擁抱住了邵鈞︰“好了,都別說了,杜因,這不是你的錯,我們這麼多人沒有人會想到夏會突然激怒布魯斯元帥。我們往好的方向想,一定沒事的,我們立刻準備飛梭,趕往洛夏,秘密處決一個高級將領沒這麼容易,興許只是另外一種形式的威脅罷了。”
他抽出上袋里的素淨手帕抖開去擦邵鈞臉上的淚水,邵鈞不解地低頭,看到了濕了的手帕,他有些茫然地想︰這是什麼?生理鹽水嗎?我怎麼會流出這個?這不是機器人的身體嗎?
我是在悲傷嗎?
第182章正義的審判
柯夏頭上被套著袋子,脖子上那禁止發聲的項圈又套上了,雙手被銬在後頭,腳上套著秘銀腳鐐,被兩名士兵粗暴地鉗制著臂膀在黑暗中被帶上了一艘飛梭,
很奇怪,雖然心里知道很可能迎接自己的是秘密處決,他心里卻很平靜,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復仇已經不是他生命中的唯一,他更想順從自己的心意而行,如果踏到最高處,卻全是為著犧牲自己的許多最寶貴最堅持的東西才爬上去的,那有什麼意思?
就像多年前他的機器人怒斥他,這次是婚姻,下次呢?是家庭、是身體,是靈魂,是自己堅持了許久的原則,是自己血脈中曾經引以為毫永不低頭的皇室傲骨,是作為柯夏這個人最真的部分,他的父親母親最愛的那個孩子。
幸好他的機器人不會傷心,如果知道自己被處決了,失去了主人的機器人會怎麼樣呢?
他胡思亂想著,倒沒有什麼畏懼,甚至可以說有些期待生命的終結,這段時間的關押多少對他心理造成了影響,那種想要得到永恆寧靜安息的念頭又開始誘惑他。
直到飛梭停穩,他仍然是被粗暴地拖下了地面,推倒在泥土上,清冷的空氣里帶著柏樹的香味,泥土地面有些軟,這似乎是一個柏樹林,露絲的聲音微微顫抖著響起︰“你還有一次反悔的機會……”
柯夏搖頭,有人使勁按著柯夏讓他跪下,柯夏側身掙扎著不願跪下,忽然有個聲音笑了起來︰“露絲中將好威風,畢業的時候求婚遭拒,父女倆就把一個優秀軍校畢業生給流放到礦星,現在人家堂堂聯軍軍團長,就因為人家不肯娶你,未經審決,又要秘密處決,這聯盟軍方,是你們父女倆的私家護衛隊嗎?一團軍團長說抓就抓,說殺就殺?”
露絲的聲音里帶了些驚訝道︰“芬妮?洛克!!你們這是要兵變?這可是重罪!”
芬妮仍然是那樣活潑輕快地聲音︰“何為兵變?不遵守不合規則的私令也算犯罪?我可還記得當年夏柯少將那驚動全聯盟的答卷,將槍口抬高一厘米,作為守護民眾的軍人,我從未忘記過我們是為了正義而戰,為了聯盟更美好而建立的,不是你們父女排除異己的工具!”
一個男子沉穩聲音響起︰“露絲中將,我勸你放下武器,舉起雙手,你的命寶貴。”
“統統放下武器,舉起雙手,後退三步!”一個男子喝令。
有武器落地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有人上來七手八腳扶起他來,他頭上的黑色袋子被抽開,突如其來的光線讓他一時也看不清不得不閉上眼楮,有人替他體貼地遮蓋眼楮,有人在替他解除他手腕和腳踝上的鐐銬,有人在替他除掉脖子上的禁聲項圈。
露絲舉著雙手在一旁,神情復雜︰“我們不是真的要殺他,只是嚇嚇他……”
芬妮冷笑一聲︰“只是嚇嚇?無數榮耀功勛在身的戰斗英雄,一團軍團長,你們把聯盟軍的堂堂將軍當成什麼?不听話就調/教的狗嗎?你們父女這些年膨脹得太厲害了吧?以為軍方是你們可以一手遮天嗎?明明機甲戰斗水平稀爛,卻靠著搶奪別人的功績一路青雲直上,別人血里火里一刀一槍拿命換來的功績,你們揮揮手就能抹去,我呸!”
露絲神色黯然,洛克揮手︰“把她押上飛梭,趕緊帶去臨時指揮部那邊。”
有人有些著急地問︰“學長沒有事吧?身上有傷痕嗎?布魯斯那老狗不會虐待他吧?”
有人來摸他的額頭試他的體溫,然後看到他睜開的眼眸,喜悅道︰“應該沒事,清醒的!”
他眼楮慢慢聚焦,在天邊漸漸有些發白的晨曦之光中,他終于看清楚了那些年輕的聯盟軍人,他們都穿著深藍色的聯軍軍裝,有的笑容滿面,有的憤憤不平,有個漂亮的女軍官關切地看著他︰“夏學長!記得我們嗎?”正是之前那輕快伶俐語聲的芬妮。
他漸漸有了些印象︰“芬妮?寶麗中學那個……”曾經的機甲聯賽女隊長芬妮哈哈爽朗笑了起來,一拍他的肩膀︰“學弟!我們來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