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範完所有架勢,今天的課就結束了。羅曼取下面罩,深呼一口新鮮空氣。學新東西就是容易疲憊,以往他哪怕連續對練兩三個小時都不覺得累。不過也有可能是他體力下降了,畢竟自從出院他就沒怎麼鍛煉過。
“我去洗個澡。”他推開練習室的門,撥開汗濕的頭發,回頭問西薩爾,“一起嗎?”
“一起?”西薩爾停下腳步。
“哦,我忘了,琳賽不是還找你有事嗎?你先去吧,我知道浴室在哪兒。”
“沒關系,就讓她等等好了。”西薩爾亦步亦趨地跟在羅曼屁股後頭。
“沒準真是很重要的事呢。”羅曼不無擔憂,“你還是先過去一趟吧,老讓你陪著我怪不好意思的。”
西薩爾拽了拽防護服上的搭扣,恨恨地說︰“好吧。”他踩著沉重的步伐沖向前台,每一步都發出驚人的巨響,仿佛哥斯拉以摧枯拉朽之勢襲擊東京。羅曼覺得他和琳賽可能關系不大好。職場人際真復雜呀!
他在更衣室換下防護服,披著毛巾進入浴室,關上毛玻璃門,隨手將毛巾搭在門上。過了一會兒,另一個人趿拉著拖鞋進來了。模糊的人影映在毛玻璃上。他在羅曼的隔間前停了一會兒,然後進入隔壁隔間。嘩啦啦的水聲響起來。
羅曼敲了敲隔板︰“西薩爾?”
“干什麼?”西薩爾的聲音被水聲覆蓋,顯得有些含糊。
“哦,真是你啊。你來得好快。”
“都說了沒什麼重要的事……”
“今天的練習很有意思,不知道我什麼時候能正式和你比試。”
“以你的水平很快就能……唔噗!”
西薩爾發出了類似西紅柿被捏爆的怪異聲音。幾秒鐘後,淡紅色的液體從隔板下的縫隙蔓延而來。
第9章
羅曼登時慌了。
“西薩爾?!你沒事吧?!”
“鼻血而已,你別過來……”西薩爾甕聲甕氣地回答。
“難道是因為我剛才擊中了你的頭?你傷得重嗎?”
“跟你沒關系,別大驚小怪的……”
羅曼當然不可能從命。西薩爾的聲音听起來好虛弱,肯定傷得不輕!羅曼顧不得自己一絲不掛,連條遮體的毛巾都沒拿就這麼坦蕩的地跑出浴室,放開嗓子吼道︰“來人啊!有人受傷了!”
第一個听見呼救的是勞倫斯。他風風火火沖進更衣室,左顧右盼︰“發生了什麼?”接著他的目光落在赤身裸體的羅曼身上,“是不是西薩爾對你干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我這就報警!”
“什麼?不是!”羅曼被這個人的腦回路震驚了,“西薩爾在流鼻血,可能是受傷了!”
“哦。”勞倫斯瞬間鎮定下來,“那沒事了。讓他自己止血吧。”
——世界上怎麼有這麼無情無義的人!還是說在你們兵擊界受傷流血是家常便飯?!
西薩爾在浴室中叫道︰“都說了我沒事!我一激動就會這樣!你別慌!”
羅曼很想問他為什麼洗個澡都會激動到鼻血四濺,但他想了想,明智地沒將這個疑問說出口。
勞倫斯還算有點良心。“我去拿醫藥箱,你……”他打量著羅曼,“先把衣服穿上。”
“唔噗!”浴室里再度傳來西薩爾的怪聲,听起來像法國葡萄節上被農家少女一腳踩爆的葡萄。
勞倫斯很快取來醫藥箱,到浴室為西薩爾止血治療。羅曼憂心忡忡地在浴室門口晃悠,時不時伸頭探望一眼,仿佛偷窺浴室的不法分子。最終他被勞倫斯溫和地勸走了。他實在放不下心,但所有人都說沒事,他只好忐忑地離去。
一路上他都在想西薩爾的事。他不能偏听偏信西薩爾的話,什麼一激動就會流鼻血,搞不好只是寬慰他的謊言。按理說帶著防護面罩應該不會受傷,但世界上任何事都有萬一,擊劍場上還曾發生過運動員被刺死的事故呢。
羅曼就這麼心事重重地回到家,連手機響了半天都沒听見,幸虧同坐電梯的抱貓老太太提醒他才意識到來了電話。
“怎麼這麼半天才接?你在兵擊俱樂部嗎?”艾麗莎一如既往的朝氣蓬勃,“我是不是打擾你訓練了?”
“沒有,訓練已經結束了,我在家里。”羅曼摸索鑰匙打開家門。
“感覺如何?有意思嗎?”
“嗯,學到了不少新東西。”
“我就知道你喜歡這些!”艾麗莎的語氣有些得意洋洋,畢竟去botn是她的主意,而正是在botn上羅曼才認識到了兵擊這麼有意思的運動。這可是大功一件。不過艾麗莎從不居功自傲。她正色道︰“你在俱樂部遇到那個銀發帥哥了嗎?”
“你是說西薩爾?他現在就是我的教練。”
“呀!!!”艾麗莎發出防空警報般的尖叫。羅曼不得不把手機舉得遠遠的,可尖叫聲依舊能貫穿他的耳膜。
“他結婚了嗎?有女朋友嗎?早知道我也跟你一起去俱樂部了,啊,悔不當初!”
“你看上他了?拜托,你們只見過一次耶!”
艾麗莎挖苦︰“羅曼,你真的一點兒也不懂女人心,難怪到現在還是單身。”
“我只覺得你見色起意,饑不擇食。”
“討厭!想談戀愛有什麼錯?而且你難道不希望恩雅有個新爸爸嗎?”
羅曼酸溜溜地說︰“恩雅有上帝指派給她的父親就夠了,不需要世俗的父親。”
“……信不信我現在就掐死上帝指派給恩雅的父親?”
“那樣就沒人替你和西薩爾牽線搭橋了。”
艾麗莎倒抽一口冷氣︰“算你走運!今天就饒你一條狗命!!”
羅曼罕能在口水戰中勝過艾麗莎,這回的戰績足以載入史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