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練習本上好似蜘蛛爬過的字跡,李煒低著頭掩飾自己鄙夷的笑容,再抬起頭的時候,又是一副和善的樣子,他對安瑜說,“你解得很對,沒什麼問題,看來這段時間的自學有進步呢。還有什麼疑點難點麼,我再幫你看看。”
安瑜受到表揚,特別高興,馬上露出個大大的笑臉,小虎牙都呲了出來,他小得意的樣子讓李煒十分瞧不上眼,心道,不過是一道簡單的數學題就樂成這幅樣子,你還差得遠呢。
但他表面上卻絲毫不露,還對著安瑜又笑了笑,很有點良師益友的意思。
安瑜干勁很足,他趁熱打鐵的拿出了之前準備好的幾個疑難點,剛要開口詢問,走廊里卻響起了一陣和緩的音樂。
這是熄燈前五分鐘的提示。
已經快十一點了麼?安瑜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鐘,真的啊,哎,感覺時間過得真快,只做了一道數學題而已,時間就到了。
李煒站起了身,說,“這幾題留到明天晚上吧,我得趕緊回去了,要不一會兒北樓的樓門要關了。”
安瑜趕緊站起來送他,說,“你別急,我給你拿上手電筒,外面太黑了。”
李煒本想推辭,但看著安瑜從櫃子里翻出來的手電筒,竟然是一款非常有名的戶外用品牌子的,他就猶豫了一下。
安瑜沒多想,把手電筒遞給他之後,見李煒拿著手電頓了一下,不禁想,是不是自己太不周到了,人家第一次來給自己上門補習,不出去送一送好像不太好啊。
于是便說,“走吧,咱倆一起出去,正好我去超市買個咖啡喝,晚上想多看一會兒書。”
李煒順口問道,“一會兒就熄燈了,你怎麼看書?”
“哦,我買了一個充電的LED燈,熄燈之後可以用,再說我自己一個人住,開燈也不影響別人,只要把窗簾拉嚴實一點,宿管老師看不到的,我為了這個,特別買了個遮光布做窗簾,哈哈。”
安瑜沒心沒肺的說著,一旁的李煒一言不發,內心卻起伏不定,這個蠢貨竟然每天可以熬夜看書,可是成績還是這麼差,真是沒天理。
李煒宿舍的幾個人,互相勾心斗角的很厲害,一開始大家都在被窩里拿著手電看書,後來不知道哪個人去宿管委舉報了,然後宿管老師突擊查過他們宿舍幾次,不遵守作息規定的同學要受到通報批評,從那之後,他們宿舍的人就互相監督,我看不成,你也別想看成,誰也別妄想用手電開夜車。
所以,李煒也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當初他只是嫉妒同宿舍的室友臨考之前開夜車比他多考了幾分,就給宿管委留了小紙條舉報,沒想到現在弄得他自己也跟著受連累。
可想而知,當他听到安瑜能肆無忌憚,大大方方的坐在寫字台前學習的時候是多麼的羨慕嫉妒恨。
沒忍住,李煒又嘆了口氣。
安瑜這次實在按耐不住好奇心了,這李煒今天到底怎麼了,一連嘆了好幾次了,難道真有什麼為難事兒?
“李煒,你是不是有什麼困難啊?咱倆是朋友,你不妨說出來,我看看能不能幫幫你。”
李煒聞言卻半天沒說話,只是一直鎖著眉頭。
這可把安瑜急壞了,他是個急脾氣,最受不了這種欲言又止。
倆人站在宿舍區的小路上,不敢把手電光源開得太大,周圍的路燈又十分暗淡,冬日里的冷風不時呼嘯而過,弄得氣氛很有幾分嚇人。
安瑜看看周圍,忽然想到自習課之前在教學樓後側看到的那一幕,也是這樣黑漆漆的環境里,他看到肖睿澤和李煒一前一後走出來。
難道是和肖睿澤有關系?
安瑜不是個能藏住話的人,他想到就問道,“是不是肖睿澤為難你了?我今天看到你倆上自習課之前去教學樓後面了,他跟你說什麼了?”
听到安瑜這麼問,李煒立即露出一副驚訝的神情,然後咳嗽了一聲,像是下定決心似的說,“沒什麼,他經常那麼干,我都習慣了。”
“他干什麼了?”
“還是老一套,威脅我唄。”李煒的苦笑在暗夜里看上去很是淒慘蒼白,讓安瑜不禁心頭一緊。
果然是那個無恥的肖睿澤!
☆、生事
“肖睿澤都威脅你什麼?你不用怕,有我呢!”
安瑜的內心前所未有的升騰起了一股責任感和使命感。他覺得自己有義務幫著李煒討回公道,因為他已經把李煒視作了“好人卡”的疑似對象。
在他的記憶里,上一世“好人卡”一直對他特別上心,幾次自己遇到危難,好人卡都及時出現,可以說是他保護神一樣的存在,但他沒想到的是,“好人卡”李煒(?)在高中的時候也有過被欺凌的經歷?
這不正是自己報答“好人卡”恩情的時候麼?先不說自己目前對李煒是否有曖昧的好感,至少對方上一世的情義,他總是要還的,至于感情方面,暫時沒有也可以日後慢慢培養。
而肖睿澤,剛好安瑜也覺得他不是良善之輩,現在李煒又說出受到對方威脅的事兒,安瑜一點沒感到可疑,只是稍有意外,肖睿澤會威脅李煒什麼呢?
有了安瑜的“撐腰”,李煒說出了自己的“苦衷”。
“肖睿澤每次考試之前都會威脅我,讓我故意答錯幾題,這樣好跟他拉開分數差距。他這樣是為了能保持年級第一的位置不受威脅,好用漂亮的成績單爭取到國外大學的獎學金。之前我反抗過,他看我不老實,就收買了我的室友,讓他們給我穿小鞋。我熄燈後在宿舍偷偷開手電筒看書還被他們舉報過,甚至要求老師通報我,幸好班主任素來了解我的人品,幫忙壓了下來。這次考試的時候給你傳了紙條,被他抓個正著,今天又把我叫出去威脅說,如果再敢給你傳紙條或者輔導功課,他就把咱們兩個考試抄襲的事情報給班主任,讓我評不上今年的三好生。”
李煒說道後來,嘴唇都在抖了。
這倒不是他演技多麼卓越,而是一說到有可能憑不上三好生的事兒,他確實感到惶恐,只是原因卻不像他跟安瑜說的那樣,根本就是黑白顛倒了。
然而不了解真相的安瑜被李煒的說法弄得頗為震驚,他沒想到事情竟然這麼嚴重。
如果李煒所言不虛,那肖睿澤的無恥程度遠遠超乎他的想象。
竟然為了保住年級第一而欺負同學。
李煒在班里的名次靠前,但卻不是跟肖睿澤最接近的,那如果這麼一想,那些名次跟他越接近的同學受到的威脅肯定越嚴重。
不僅如此,就連自己這樣對他不構成任何威脅的學渣他也不放過,竟然逼迫李煒不要幫忙補習功課,這未免太惡劣了,簡直是卑鄙無恥!
氣憤的安瑜克制不住激動地情緒,他不禁問道,“如果他怕被人超過,肯定不止威脅了你一個人,你們為什麼不聯合起來抵制肖睿澤,到老師那里反應情況,他這樣也太霸道了。”
“哎,反應有什麼用呢?肖睿澤他們家有錢有勢,學校的新操場就是他爸出錢修的,圖書館也是早幾年他們家出錢蓋的,這學校就差姓肖了,他在學校根本就是橫著走,就算老師知道了這種情況,恐怕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到最後,倒霉的還是我這樣的普通學生啊。”
李煒聲情並茂,說的有鼻子有眼,把安瑜糊弄的直替他發愁。
兩人還要再說,突然對面來了個人影,那人手里也拿著手電筒,對著他們這個方向晃了晃,大聲說,“哪個年級的?大半夜怎麼還不回宿舍,馬上要門禁了,趕緊回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