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往布拉格的列車已經進入了捷克境內。
賀鎮生和另一位乘客始終昏迷未醒。
盡管狄懷英和蕭肅一直緊緊貼住一高一矮兩個家伙,但是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只要賀鎮生還沒有被接走,他就不算脫離了危險。
何況昏迷已經這麼久了,按照剛才那個醫生所說,賀鎮生很可能已經遭受了腦損傷!
形式很危急,賀鎮生是現在所有問題的關鍵所在,如果他出了什麼意外,那國內的形式將會急轉直下。
一陣隱隱約約的蜂鳴聲由遠而近。
許多乘客趴在車床上,開始焦急地在天空中尋找聲音的來源。
忽地,一個人指著天空驚呼道︰“感謝上帝!是醫療救援隊!”
隨著這一生驚呼,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聚攏在車窗邊,著急地朝著外頭看起來。
有的人開始歡呼,似乎是看到了救星。
高矮個子似乎有些坐不住了。
直升機放下救援擔架到車廂門附近的時候,兩個人幾次想要起身,卻被狄懷英和蕭肅兩個人死死抵住。
再加上周圍幫忙抬走病人的乘客太多,車廂里一時擁擠得過分,這時候已經沒有太多時間留給這兩個南若一的“助手”了。
“恐怕現在還想搞動作,有些不明智了。”
狄懷英有些挑釁地看著矮個子。
矮個子听到他的話,和高個子對視一眼,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高個子橫眉立眼,被身邊的蕭肅緊緊貼住,即便能夠起身,也擠不到人群前頭去。
一時間兩個人沒了辦法,蕭肅和狄懷英在列車上第一次露出了輕松的笑容。
“上帝啊!怎麼……怎麼會這樣!”
一個從繩梯降落到車廂的救援隊員正在低頭查看賀鎮生的生命體征,這聲尖叫立刻讓車廂里的人再次繃緊了神經。
厲兵緊蹙眉頭,在人群中間對他著急問道︰“怎麼了?”
那個隊員立刻掏出對講機,對天空中的直升機用捷克語說了幾句話,沒人听得懂,但是他的語氣卻讓大家都意識到了不樂觀。
通話完畢,他抬頭對厲兵道︰“這位先生已經沒有了光感!恐怕……他的腦部已經因為缺氧受損了!就算是救活了……”
厲兵一把抓住了對方的胳膊著急地大聲道︰“會怎樣?”
那人搖了搖頭︰“恐怕他會是個植物人了!”
蕭肅和狄懷英聞言,全都下意識地起身。
這個五雷轟頂的消息,是現在所有人都不希望听到了的。
賀鎮生變成了植物人?!
那他手里的掌握的秘密,豈不是永遠也說不出口了!
厲兵的眼楮瞬間瞪起來︰“還有辦法嗎?這個人還有很重要的事情沒有做!”
對方抿了抿嘴︰“我現在需要被他立刻送到布拉格急救中心去,再晚一點,恐怕他的命都難以保全!但是……”
他又嘆了口氣︰“他的大腦……哎……”
最後一聲嘆氣聲不大,卻讓整個車廂的人都跟著神情暗淡下來。
即便是陌生人,也不會希望听到這樣悲哀的消息。
擔架是怎麼抬進來的,賀鎮生又是怎麼被固定在上頭,然後搬運上直升機的。
厲兵、狄懷英還有蕭肅幾乎都沒有意識到。
他們只知道一件事。
任務失敗了!
賀鎮生的命即便保住了,可是他搜集了一輩子的證據,和他堅守了一輩子的那些秘密,再也沒有辦法說出口了。
南家、高層、還有其他那些參與過迫害風若嵐的罪魁禍首們,他們安全了!
高矮個子交換了個眼神,輕輕坐下。
而蕭肅卻一點點回過神來。
賀鎮生對他來說不但是老領導,老首長!
更是像親人一樣!
身邊這兩個家伙,現在把他害成了“植物人”,蕭肅壓抑了一路的怒火終于到了爆發的邊緣!
“你們兩個混蛋!”
話音剛落,蕭肅手立刻奔著矮個子的喉嚨探了過去!
矮個子似乎早有防備,身子一縮,竟然直接溜到了桌子底下!
蕭肅只抓住了一件空大衣,低頭,眼楮已經被殺氣燻得通紅!
“我殺了你們!”
蕭肅猛地一抬腿!
!
一聲巨響,桌子被踢了個粉碎!
蕭肅的腿受了傷,可是現在他已經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
殺氣沖昏了頭腦,蕭肅完全被仇恨蒙蔽了雙眼。
小個子騰拖跳躍,像只猴子一樣,靈巧地躲避蕭肅的攻擊。
他們兩個現在是冷靜的,南若一交代的任務雖然沒有直接完成,可是賀鎮生已經再也沒有辦法開口了。
所以面對已經沖昏了頭的蕭肅,小個子的心要理智平靜很多。
每一次致命攻擊襲來,他都能靈巧地躲避開。
車廂里的其他乘客都被驚呆了,完全不知道這邊兩個陌生人為什麼會突然動起手來。
高個子眉眼一橫,攥緊拳頭,蠻橫的力氣直奔蕭肅的面門沖了過來。
“住手!”
厲兵和小個子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喊出聲來。
一個攔住了蕭肅,一個攔住了高個子。
幾雙眼楮虎視眈眈地盯著彼此,每個人的心里都充滿了惡意。
矮個子低聲對高個子說了幾句。
高個子的拳頭慢慢放了下來。
厲兵叫狄懷英抓住蕭肅,對他道︰“賀將軍現在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我們不能再制造過多麻煩!”
蕭肅咆哮道︰“賀將軍已經變成植物人了!這兩個家伙……我不能叫他們活著離開!”
厲兵對他正色道︰“你現在就算是殺了他們,也不能救回賀將軍了!我們現在身份特殊,如果真要為賀將軍報仇,就應該保存實力,爭取早點把幕後真凶抓出來!而不是在這里沖動行事!”
蕭肅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狄懷英幾次差點叫他掙脫出去。
“真正讓賀將軍出事的人,還逍遙法外!他們兩個……不過是給南家辦事的兩條走狗而已!”
蕭肅不是不懂這些道理,但是……
賀鎮生帶了他這麼多年,他膝下無子,一直對蕭肅視如己出,即便知道蕭肅是被派來調查他的,可賀鎮生仍舊在提醒蕭肅,記住他的任務。
賀鎮生的人品和德行,一直深深地感染著蕭肅,蕭肅的心里,早就把他看作是自己的父親一樣!
厲兵走到蕭肅面前,擋住他的視線。
“我們所有人都和南家不同戴天,我們的敵人是共同的,但是……把多余的力氣用來對付這些貨色,不能解決任何問題,賀將軍如果真的挺不過去這一關,你就更應該好好想想要怎麼幫他報仇,而不是在這里泄憤!”
厲兵示意狄懷英︰“松開他。”
狄懷英蹙眉︰“可是……”
“松開!”
狄懷英慢慢松開手,卻仍舊擔心蕭肅還會沖動。
厲兵看著他,又說了句︰“你若真的想幫賀將軍報仇,就不要再惹麻煩,我們沒有證據,你殺了他們,除了把自己搭上,讓南家人開心,不能得到任何結果!”
蕭肅的拳頭顫抖,忽地蹲下身子,怒吼了一聲。
他不能“報仇”,至少現在不能。
狄懷英拍了拍他的肩膀,抬頭看著厲兵。
“我們現在怎麼辦?”
厲兵又看了看那兩個家伙︰“到了布拉格,把他們交給當地警方,其他的……我們現在做不了。”
矮個子看著厲兵,對他笑了笑︰“朋友,你果然很冷靜。”
蕭肅猛地抬頭瞪著他。
那家伙攤開手聳了聳肩。
厲兵也拍了拍蕭肅的肩膀,對小個子道︰“別太得意!”
高矮個子相識一笑,那表情讓身邊很多圍觀的人都感到憤怒。
他們雖然不知道這車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剛剛被抬走的兩個人已經變成了植物人,這種悲劇面前,怎麼還會有人能夠笑得出口!
很多人慢慢散開,紛紛用自己的母語指責那一高一矮兩個家伙。
但是他們兩個卻有恃無恐,舒舒服服地在座椅上舒展身子,都快要笑出聲來了。
兩個小時之後,列車終于在布拉格站停靠。
列車一停,立刻就沖上來一群布拉格警察,把那兩個惹事的家伙帶走了。
他們很配合,完全沒有抵抗。
路過蕭肅他們的時候,兩個人還不忘大笑起來,囂張至極。
蕭肅幾乎把所有的力氣都用在了克制自己上頭。
他低著頭,對身後的厲兵問道︰“賀將軍現在在哪?”
厲兵道︰“在國立醫院,那里有最好的設備和醫護人員,賀將軍正……”
蕭肅起身,沒有回頭︰“立刻帶我去!”
狄懷英和厲兵對視一眼。
厲兵搖了搖頭,示意狄懷英不要說話。
捷克國立醫院現在處于戒嚴狀態。
專機剛剛抵達布拉格的安夏和顧慕之沒有做任何社交安排,直接趕往了這里,捷克總理為了表示對顧氏集團的尊重,幾乎把整個醫院的外人都肅清了。
重癥監護室的玻璃窗外。
安夏和顧慕之都面色凝重。
蕭肅一進來就看到了他們,三個人之前見過,卻沒有打招呼。
久久地佇立在窗戶前,看著病床上那個插滿了管子的老人家。
他的心電圖起伏很微弱,呼吸機的頻率也緩慢得讓人擔憂。
安夏面色凝重,難以置信地看著病房里那個上一次見面,還腰身筆直的老兵,現在竟然已經不省人事了。
那個掌握著一切秘密的人,那個將敵人一網打盡的關鍵……沒了!
“就……就這樣了嗎?一切都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