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狀元郎好膽量,說的好啊!
恭王爺戲虐的看著沈郁,這麼多年了,說他們沈家父子把持朝政、氣焰燻天的人都被他們父子拖出去砍了,那麼現在又出來了一個,沈郁能怎麼辦啊?
他把手攏進了袖子里,準備袖手旁觀,看看沈郁能夠怎麼反駁他,他不是長了一副伶牙俐齒嗎?
他本想听听沈郁的好口才的,然而沈郁就說了一句話,他等秦觀說完後說道︰“秦觀以下犯上,拖下去,秋後處斬。”
朝堂上一陣抽氣聲,只有蕭祁昱喊了他聲︰“皇叔!”
沈郁沒有回頭,徑自說道︰“林昭玄失職,免除禮部尚書一職,在家候待查。”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真的,沈郁很少有這麼嚴肅的時候。相對于只說了一句話就被處斬的秦觀來說,林昭玄這個太輕了,所以他跪地磕了一個頭︰“罪臣領命,謝王爺、謝皇上不殺之恩。”
沈郁沒有看他徑自說︰“副監察史監督不利,免除少卿一職,留京待查;戶部、工部尚書監管不力,免除尚書一職,降至侍郎,在未查清楚之前,在家候職;川江官員,上至知府下到縣令,貪污興修水利歲銀,致使水壩決堤,地動之後未能第一時間前往震區,兩罪並處,一徑查實,當屬死罪,秋後問斬……”
他原來也知道這些事,恭王爺冷笑了下。
沈郁聲音沒有任何的變化,依舊平平板板的,念著一個又一個的名字,一個字都沒有念錯,獎功懲過,面面俱到︰“魏翼兵士雖初始沒有抵達震區,但在震區救援一十二天,風餐露宿,性命相抵,功已抵罪,魏國公指揮不當,罰俸祿一年,所有參與救援的士兵,獎俸祿一年;陣亡將士授予烈士軍餃,其子女永享朝廷俸祿。”
說完這些後他看向周漢林︰“周相並大理寺卿協同三司自今日起著手調查,要盡快給本王一個交代。”
周漢林、大理寺卿出來領命,沈郁回頭看蕭祁昱︰“皇上,賑災一事微臣監管不力,今日自行請罰,案件一日不明,微臣便待在家中,請皇上批準。”
蕭祁昱看著他沒有說話,沈郁低著頭看不見表情,但蕭祁昱知道他心里不好受,連著處罰了這麼多人,跟賭氣一樣,他這性子。
蕭祁昱嘆口氣︰“皇叔,我知道你是累了,這幾天你先回去休息,請罰這樣的話就不要再說了。好了,眾卿如果沒有什麼事,就退朝吧。”
這個早朝沒有用多長時間,下面刷刷的跪滿了人,恭王爺看著這跪地的人細微的笑了下,雖然沒有能扳倒沈郁,可沈郁身邊的人降職的降職,被貶的被貶,短時間內也耀武揚威不起來了。恭王爺看了一眼尚且跪在地上的秦觀,今日還真多虧了他,他死的也值。
沈郁果然閑賦在家好幾天,朝堂上一下子少了他,楚雲徹都覺得少了點什麼,眼楮總不自覺的向那邊看去,那把座椅上空蕩蕩的。不只他的視線往哪看,恭王爺也往那邊看,他甚至也覺得皇上的視線也會不由之主的落上面,當然這也許是他的錯覺,沈郁不來上朝,皇上應該高興才對。
蕭祁昱也是這麼想的,他應該高興,沈郁在時他一眼都不看他,很想跟他撇清關系,他們倆的關系本就應該撇開,床上有多親密,床下就應該有多清白。所以沈郁在朝時,他們倆的視線很少撞上,都各自控制著。
現在他不在,他這視線終于也不用特意去控制了,越不用控制,他看的便越多,不知道沈郁在家干什麼。
他這一走神,下面已經議論紛紛了,這幾天的朝堂上沒有什麼重大事,全都是圍著災後重建的事來的,現在最重要的是平復震區的物價,米、鹽價格居高不下,一個多月了還沒有平復下來,朝中眾人議論紛紛,有的說要增加商人賦稅,強迫他們降價,有的說從外地調遣糧食,以平物價,總之各執一見,誰都不讓誰。
蕭祁昱心想他們那些建議效果都是差不多的,增強商人的糧食賦稅,那他們肯定會增高糧價,從外地調遣糧食,再加上運費,米價同樣下不來,最重要的是,今年洪澇災害多,廣闊的川地糧食收成少,靠朝廷開糧倉救濟不是長久之計。
結束了早朝後,蕭祁昱替沈郁修剪他的那盆二十萬兩銀子買來的蘭花,沈郁走的時候賭氣走的,連花都不要了。蕭祁昱不想讓這花死掉,二十萬兩銀子啊,宮里的花匠一听這麼貴,都不敢給他養,于是他就親自操刀了。
劉公公還在一邊看著︰“皇上,你輕點兒剪,要是剪成禿子了,王爺回來不知道怎麼心疼呢?”
蕭祁昱遞給他剪刀︰“那你來剪?”
劉公公連忙搖手︰“還是皇上你剪吧,這一個葉子就值一千兩銀子呢,老奴不敢下手啊。”蕭祁昱放下了剪刀,看著這盆嬌氣的蘭花道︰“我也不敢剪,不如拿給他剪吧。”劉公公眨了下眼,他這是要去找王爺了嗎?
蕭祁昱咳了聲︰“皇叔最近都在干嘛?”他不是想沈郁了,只是他總的有個理由把沈郁請回來,他很清楚這個皇叔要面子,必須要他去請才行,而他也需要個理由去請。
他與沈郁的關系說句不好听的就如劉公公說的那樣,一條繩上的螞蚱,他們兩個鬧翻了沒有什麼好處,所以就算是為了這黎民百姓他也的請他回來。
劉公公听他這麼說了非常高興︰“那皇上,咱這就走吧,沒準兒晚上就能把王爺接回來呢。”
听到晚上這個詞,蕭祁昱輕咳了聲︰“走吧,帶上花。”
蕭祁昱到了沈府,本以為沈郁自己在家的,結果還有個客人,那客人蕭祁昱也認識,小客人見了蕭祁昱臉上也一陣青一陣白的,說話都結巴了︰“皇……皇上……”
蕭祁昱看著他笑了下︰“顧銘耀?你怎麼在這?快起來,這不是宮里,不用下跪了。”
第21章 南富商顧銘瑞
蕭祁昱看著他笑了下︰“顧銘耀?你怎麼在這?快起來,這不是宮里,不用下跪了。”
顧銘耀指指沈郁︰“是王爺請我來玩的,上次來京城只顧著考試了,都沒有好好看這里。”
蕭祁昱看了一眼沈郁,沈郁已經把劉公公手里的蘭花拿過去了,看著他剪的蘭花正心疼的皺眉,蕭祁昱問他︰“皇叔,我也不會給你剪,只好給你帶過來了。”
沈郁抬頭看他︰“不會剪你還給我剪,這個葉子已經剪壞了!”
語氣他自己都不知道帶著些許的嗔怒,蕭祁昱湊過去看那個葉子︰“只一個葉沒關系吧?”
兩個人都有要和好的意思,顧銘耀這個不會看眼色的,電燈泡一樣的湊了過去︰“不,不,這蘭花可講究了,蘭花最重要的就是風姿,風姿卓越就是蘭花的品相。”
蕭祁昱直起了腰看他︰“哦,你也喜歡研究蘭花啊?”
蕭祁昱已經看見兩個人鋪在桌上畫的蘭花了,沈郁這是在教他畫蘭花。
顧銘耀笑道︰“我大哥喜歡。”所以他這不是在學蘭花,想給他畫一幅畫,賠償他沒有考上科舉的過失。
蕭祁昱點了下頭︰“那你好好學,皇叔的畫不錯。”他又看了一眼沈郁,然而沈郁始終沒有看他,顧明耀這會兒也終于知道退下去了︰“好的,那皇上,我先下去練畫了,你跟王爺說吧。”
沈郁喊了他聲︰“不用著急,你大哥今晚才到,你好好畫,時間來得及。”
看他下去後,蕭祁昱看他︰“顧銘瑞要來?”
沈郁點了下頭︰“我給他遞了份請帖,今晚在醉仙樓請他吃飯。”
蕭祁昱拿著筆在他的畫上畫,讓自己聲音听起來漫不經心的︰“皇叔,你好幾天沒去上朝了,明天就去吧。”
沈郁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是真心去請他上朝還是做做樣子,所以他沒有回答,蕭祁昱等不到他回答只好抬頭看他,沈郁在專心致志的修剪他的蘭花,沒一會兒那一盆瘋長的蘭花就被修剪的很漂亮了,又有了勝雪的樣子了。
蕭祁昱岔開話題︰“皇叔,你今晚請顧家吃飯,是為了川地的米價鹽價吧?我陪你去吧。”
雖然讓一國之主請一個商人吃飯掉架子,可是特殊時候他也可以妥協的。
沈郁終于抬頭︰“不用,我請他吃飯他說不出什麼,你是皇帝,就不一樣了。”他有些狐疑的看著蕭祁昱,蕭祁昱怎麼會這麼好說話,還陪他去,他都要把他的寵臣秦觀秋後處斬了,他卻沒生氣?一定有事瞞著他。
沈郁問他︰“你不生氣嗎?”
蕭祁昱看了他眼︰“我生什麼氣?”
沈郁看著他扯了下嘴角,這個佷子演戲本事越來越厲害了,面無表情,一本正經。看他還要接著畫,沈郁把他紙抽掉了,蕭祁昱拿著筆看著他很無語︰“皇叔!”
沈郁直接問道︰“秦觀呢!”
蕭祁昱眼皮果然動了下,沈郁把紙團成了一團,他就知道他舍不得殺秦觀,秦觀都騎到他頭上了,他還護著他!沈郁站起來,把紙扔紙簍里了︰“朝中以後也不需要我了,你讓秦觀去吧!”
他這簡直是無理取鬧,蕭祁昱咳了聲︰“皇叔?”
沈郁還是硬氣的很︰“有秦觀就沒有我,他冒犯我理應處死。”
蕭祁昱也不由的冷了聲︰“皇叔,秦觀罪不至死。”要是說幾句話就要被砍頭的話,那以後誰還敢說話!
沈郁也笑了下︰“他是罪不至死,是我有罪,我罪大惡極。我把持朝政,結黨營私,按律理應凌遲處死。”
蕭祁昱把筆緩慢的放下了,他今天不是想跟他發火的,是真的想請他回去上朝的,可每次看見他都控制不住,他不知道是沈郁的脾氣越來越不好,還是他的容忍度越來越低。兩人見著面都說不了幾句好話。
沈郁看他深呼吸的樣也冷下了臉︰“送客!”
劉公公這時候終于跑上來了︰“王爺哎……”
王爺甩袖子走了,劉公公又回頭看蕭祁昱︰“皇上哎……”這都是什麼事啊,剛才不還是好好的嗎?怎麼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
蕭祁昱沉沉的站著,他還要很多話沒有說的,可沈郁已經走了,他竟然被送客了……!
劉公公偷看他︰“皇上?我們現在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