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做佯怒狀︰“陸少將說話是不是應該要考慮下,皇上是我一個人的嗎?難道陸少將眼里沒有皇上嗎?”
陸琪看他牙尖嘴利,狠狠的磨牙︰“王爺知道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沈郁笑笑︰“我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可別人不知道啊,若是讓這個兵部尚書听去了,還指不定怎麼編排你呢。我記得參告陸少將的折子已經摞成摞了,我都沒有時間處理,現在還壓在哪里,要不要我搬來給陸少將看看啊?”
陸琪氣急了,一手指著他︰“你胡說!”
沈郁看著他指過來的手,眯了下眼,聲音都冷了︰“就前幾天,陸少將又在長安街縱馬飛馳,這次是撞上五人,撞倒商鋪無數。陸少將,這個也是我胡說嗎?”
陸琪仗著他老爹陸國公的身份,雖說還沒有胡作非為,但也蠻橫跋扈,不可一世的很,見了他不僅不行禮,還會指著他了!沈郁看著他這張朝氣蓬勃的臉郁悶了下,他想要不是礙于陸國公的面子,早就處置他了。
陸琪被旁邊的賀雲硬是摁住了︰“不能這麼跟王爺說話。快跟王爺道歉。”
陸琪再次哼了聲,硬是把頭扭到了一邊,沈郁端起茶喝了兩口才道︰“算了,那些參你的折子我都給你留下了,以後記著路上慢點,做任何事要為陸國公想想。”
陸琪最听不慣他這一套陰奉陽違的話,年紀跟他一般大,卻架子比誰都大,他若是真有幾分本事,他們也就效忠與他,可他有什麼本事,射箭能偏箭靶十里之外!騎馬能從馬上掉下來!
沈郁也沒有等他消氣,他看著眾人道︰“我今日請大家來就是為了這件事,兵部演習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雖說沒有任何的用處,可這是向百姓、向我們的周邊屬國展現我們的兵力的機會。
”
他特意看了眼陸琪道︰“于百姓而言,他們看見我們國強兵壯,心里肯定安心;于周邊屬國,這是一個震懾的好機會,特別是北羌,這是個狼子野心的國家,時時騷擾我們邊境,可我們又不便于出兵,他們是游牧民族,打打就跑,所以這一次,我們要讓他看看清楚,我們大梁有多強的兵力,雖不能讓他們聞風而逃,可也要讓他們為之忌憚!”
沈郁把蕭祁昱的話拿過來適當的用了下,覺得他的觀點比較有說服力。果然他這番話下去後,幾個人都不說了,都互相沉默著看著對方。
陸琪听他這長篇大論扯了下嘴角,沈郁也就長了張好嘴,只會說,且說的比唱的還好听。盡管如此,他還是不得不參加,如果所有人都參加了,他們陸家軍不出,人還以為他怎麼了呢?
陸琪回去的路上還沒有消氣︰“這個沈郁真是越來越會打官腔了!”
賀雲咳了聲︰“他是輔政王。”
陸琪不屑道︰“他就是出身好,哈,誰能想得到這是沈王爺的兒子啊,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狩個獵都能從馬上摔下來。”
許巍听他說的促狹,忍不住推了他一把︰“都多少年的事了,你還拿出來說!”
陸琪也笑了︰“他自己做出來的事,還不能讓人說啊。”
兩個人邊說邊笑著走了。
因為十多年沒有舉辦過演習,所以這一次到底要花多少銀子,沈郁心里也沒有數,戶部尚書心里也沒有多少底,今日不比往日,都十年了,規矩也得改一改。幸好楚靖這次做事比較明理,事事都呈了折子給沈郁過目,事無巨細,連打造多少兵器都跟他說了,所以沈郁一時也沒有往別的地方想,他以為楚靖震懾于他的威嚴,不敢太造次的。
再加上他平日里對這些大將軍格外縱容,正因為他不好軍事,所以唯恐被他們看出來,對他們的要求︰包括軍餉啊,兵器改造啊,衣服啊,都一一答應。所以對于楚靖列的單子,他也只能皺眉答應了,再窮也不能窮兵,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沈郁皺著眉在他的折子上批了,他希望楚靖之這一次能夠好好為他辦件事,哪怕是為了蕭祁昱,他都應該要辦好。
第30章 人面桃花
沈郁答應了,那最苦的就是戶部尚書了,沈郁現在一點兒都不想看見戶部尚也整日拉長著臉︰“王爺啊!微臣這里實在沒銀子啊!”沈郁從畫中抬起頭來,看了看他的大肚子︰“銀子都讓你吃肚子里了?”
戶部尚書這就要跪地上磕頭︰“王爺明鑒啊!微臣死也不敢侵吞國庫啊!”
沈郁看他這個聲淚俱下的樣嘆了口氣︰“行了,別號喪了,這里又沒有外人,起來吧。”戶部尚書擦了擦眼淚︰“謝王爺。”
沈郁看著他︰“還記得去年川江地動的事嗎?”
戶部尚書怎能不記得,他就是那時候被停薪留職的,過年的時候才官復原職的,沈郁接著說道︰“你閑賦在家的四個月沒有什麼想法嗎?林昭玄都有,你沒有嗎?”
戶部尚書又跪了下來︰“微臣,微臣有想法,微臣在家里無數次發誓,要效忠王爺,效忠皇上,要事無巨細,把所有賬目理順,時刻牢記自己的責任。”
沈郁搖了搖頭︰“這些都是你應該做的,你還是沒有理解我的話。”
戶部尚書一臉的疑惑,王爺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沈郁看著他慢慢說道︰“你身為戶部尚書,掌握了全國的疆土、田地、戶籍、賦稅、俸餉,可以說我的全部財產都由你保管了。”
戶部尚書臉上掛著笑,但是也漸漸的笑不下去了,因為漸漸明白沈郁的意思了,沈郁接著道︰“你掌握著國家的全部財政大權,你說多少雙眼楮看著你,再透過你看著我。”
戶部尚書連忙磕頭︰“微臣知道,微臣給王爺抹黑了。微臣該死!”
沈郁搖了搖頭︰“于我沒有什麼,我只是要你記著,你身為戶部尚書最應該、最清楚的事,那就是忠于職責、敢于負責、清名廉正、誓法如命。”
這幾個字他說的很慢,听起來非常有力度,戶部尚書是徹底的服了他,看著沈郁眼楮都有光了︰“多謝王爺提點!”
沈郁嘆了口氣︰“你跟了我沈家這麼多年,我是信的過你,所以也就願意提點你,你也要替我爭氣啊,這個江山長久了,我們才能長久,說來說去,這大梁安國一日,我們便能安詳一日。”
尚書大人連連點頭,沈郁笑著問了下他的家人,尚書大人能生養,一妻四妾,兒女成群。尚書大人對自己的兒女還是比較上心的,同他說的滔滔不絕,沈郁也就笑著听完。
听完後看著他語重心長的道︰“我想尚書大人一定比我還清楚,什麼才是對子女最好的,不要只為了眼前的利益,而要為了子女長久的發展著想,你想給他們留下什麼財富,留下什麼名聲,是青史垂名還是被人唾罵一世,這個不用我再說了吧?”
戶部尚書連連點頭︰“微臣願青史留名!”
沈郁笑了下︰“那就好,記著,大梁是本王的,也是皇上的,效忠皇上就是效忠本王。”
戶部尚書點頭,沈郁把桌上已經畫好的畫蓋上他的大印︰“行了,過來看看這幅畫畫的好不好。”
戶部尚書連忙爬起來過來看,還沒有看就開始夸︰“王爺筆墨天下少有。”沈郁切了聲︰“先過來看看。”
戶部尚書走到他身後去看,只看了一眼就驚嘆︰“好畫,好畫。”他也是酷愛筆墨的,如果沒有文采也不會爬到這個位置上,所以沈郁的這幅畫他喜歡。
通篇是水墨,沒有著任何的顏色,濃妝淡抹,深深淺淺的筆墨勾勒出一幅清荷出水圖,整個畫面簡潔,枝葉清秀,花開無瑕。清氣撲鼻,遠離塵世的飄逸之感悠然而來。
上面提了詩,很應景,戶部尚書不由的念了出來︰“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沈郁把畫卷了起來︰“喜歡嗎?送給你了,記著你剛才念的幾句。”
戶部尚書再次跪下︰“微臣記著了,微臣當把它掛在微臣的書房,日夜看著,永記王爺的教誨。”
沈郁點了下頭︰“記著了就好,這一次的兵部演習經費,你要替我好好把關,不得再出紕漏,明白了嗎!”
戶部尚書心服口服的走了,沈郁長長的松了口氣,這事也是很費腦子的。這個戶部尚書是在他父親在時就有的,忠于他們沈家,所以即便知道他貪婪,他也不好動他,只要他別太過分,他就能夠容忍他。
這一次借著恭王爺的手把他貶了幾個月,想必他也記著教訓了。
打一棒再給幾顆甜棗,蕭祁昱唱黑臉,他□□臉,把這些朝中眾臣一一捏在手中,沈郁對這套權謀之術分外精通。
處理完了戶部尚書,沈郁伸了個懶腰,小福子連忙給他端上茶來,沈郁喝了一口問道︰“皇上呢?”
小福子答道︰“皇上騎馬出宮了。”
又出宮了?沈郁眉頭微微的皺了下,也覺出蕭祁昱最近出宮頻繁了,幾乎是一天一次了,而且一去就是大半天,不到晚飯時候不回來,天漸漸的熱了,有什麼好跑的?
他沒有派人跟著他,蕭祁昱的那個脾氣他還不太敢,萬一讓他知道他跟蹤他,那就更不理他了。所以現在也覺得有點兒鞭長莫及了。
蕭祁昱回來的時候,沈郁還不太敢問的太仔細,問多了,他直接就皺眉,沈郁從他臉上還看不出什麼來,除了不耐煩就是不耐煩。這個佷子越大,脾氣就越大,連問都不讓問了。沈郁便也悻悻的閉上了嘴。
這天到了三月三的廟會,四小姐一大早就要拉著他去逛廟會,三月三逛廟會是京城里非常隆重的節日,這一天不僅可以看到很多的民俗風景,吃到各地的美食,還能去求個因緣呢。三月三,廟會有紅老因緣牽線一說,很多未婚的女子,都要相約這一天去上香。
沈郁看了眼四小姐︰“月老又沒有給你牽線,你去干什麼?還浪費香。”
四小姐不甘示弱︰“我去給你上柱香行了吧,保佑你早日嫁出去。”斗來斗去就繞著嫁不嫁的出去,真沒意思。
沈郁先敗下陣來︰“走吧。”反正他也沒事,這樣的日子蕭祁昱也不會去。那就陪四小姐吧。
逛廟會其實就是去擠熱鬧的,馬車還沒有到山下就直接走不動了,兩個人棄車下來走,滿眼望去人山人海,他們要去的廟會是最大的西福寺,是皇家寺院,建在山上,平日里香火就茂盛,所以今日更是茂盛,山下是人山人海,各種各樣的雜耍小攤應有盡有,萬頭攢動,車水馬龍,非常的熱鬧。
沈郁抬頭去看那山上,蜿蜒而上的山道上也全是人,紅紅綠綠的跟一條民間雜耍藝人的龍一樣,蜿蜒而上,好不喜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