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鹿像只正在被順毛的小動物,毛躁的情緒一點一點平息下來︰“……我只是替你感到委屈。她們根本不知道你經歷過什麼,就這樣擅自評價你。”
嚴柯無奈道︰“她們也沒做什麼,只是沒夸我帥而已啊。這我也沒辦法,臉長在那里就是給人看的。說實話現在連我自己都不想看見自己,何況別人?”
“可是你——”
你之前還因為顏值太高而上過微博頭條呢,多少姑娘哭著喊著要嫁給你。
你只是生病了,你不難看啊。
不要這麼自卑。
凌鹿很想這麼說,但怕勾起嚴柯不好的回憶,于是只好作罷,低頭悶悶地舔著棉花糖。
嚴柯不太明白他到底在糾結什麼,只是感到為難。動物園看來是沒法繼續逛了,要不現在回去?好像也很掃興……
他本意是想讓小鹿出來放松一下心情,沒想到現在心情卻更糟了。
“嚴老師。”凌鹿忽然抬起頭。
嚴柯忙道︰“哎。”
“咱們以後一起去晨跑吧?”
“啊?”
凌鹿認真地看著他的臉︰“你現在黑眼圈很重,氣色也不好。你之前身體傷得太厲害了,光靠吃藥補不回來。咱們一塊兒鍛煉身體吧?”
“晨跑啊……”嚴柯面露為難,“我怕早上爬不起來。”
“那晚上就早點睡嘛。不要躺在床上玩手機啦!”凌鹿氣鼓鼓的,“我發現你好幾次了!大半夜的不睡覺,還秒回我朋友圈!”
嚴柯忍不住懟回去︰“你不發朋友圈我怎麼能秒回你朋友圈?”
凌鹿惱羞成怒︰“我是在學習!學習累了玩玩手機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嚴柯忍俊不禁︰“好好好,天經地義天經地義。”
嚴柯語氣一軟下來,凌鹿立馬變得比他更軟︰“……那晨跑的事兒,你算是答應了嗎?”
嚴柯︰“好好好,跑跑跑。”
凌鹿這才又笑了,喜滋滋地舔起棉花糖。
動物園之行得以繼續,凌鹿看起來居然比之前還高興。倆人一直逛到快閉園才離開。
坐上了回程的公交車,兩人都累壞了。嚴柯抵擋不住睡意,很快睡去。醒來時發現自己的頭靠在窗上,小鹿用手掌給他墊著,因此他才沒在顛簸中磕著頭。
與此同時,肩膀上沉沉的。
嚴柯一回頭,看到小鹿靠在他肩上,也睡著了。公交車忽然晃動一下,嚴柯連忙扶住小鹿的頭,怕他被吵醒。手指觸踫到小鹿的臉頰,只覺溫暖柔軟,像剛出籠的小包子。
萌萌軟軟的月兔包。
心中莫名生出一種微妙的情愫,久久無法平息。
之後的幾天,嚴柯被小鹿逼著去跑步,倒真的精神不少。
一眨眼,周二到了,小鹿回去繼續實習了。他這個月呆的是消化科,不算太忙。嚴柯周二恰好下夜班,回到公寓沒看見小鹿,心里隱隱還有些失落。
他吃過藥以後睡了一會兒,中午的時候被電話吵醒,來電顯示竟然是父親。他本能地一慫,猛然間意識到那次自殺之後就沒有聯系過父母,于是慚愧地接起電話。
“……爸。”
“……嗯。”
父親的聲音還是那麼深沉威嚴,是“嚴主任”的聲音。
“這周末你有空嗎?”父親問。
嚴柯算了算,他昨天剛值夜班,呼吸科現在是六天一個夜班,那下一個夜班恰好就是星期天。
“周六有空的。”
“哦……”父親沉默了一下,說,“你媽回來了。咱們周末……聚一聚?”
嚴柯愣住了。
父親居然會用這種商量式的語氣跟他說話,這是前所未有的。他不由受寵若驚,連聲應道︰“好好好。”
“那個……那個小凌……你也可以帶回來……”
……小0?哪個小0?
嚴柯思索了好一會兒,驚悚地想道︰小凌?!
父親怎麼會想到喊小鹿去吃飯?嚴柯這下徹底懵了,父親又問道︰“怎麼樣?”
“呃……”嚴柯不知如何回答。
父親道︰“哦,你先跟他商量一下吧?他要是有時間,你就帶他一起來。沒空也沒關系……”
這不是有空沒空的問題吧……
嚴柯忍不住問道︰“你為什麼想到喊他來吃飯?”
父親嘆了口氣︰“上次的事,我們家還沒好好謝謝他。”
上次?哦,是說他自殺那次嗎?
嚴柯回憶了一下,只記得在急診洗胃時好像是小鹿陪在他身邊。遂道︰“好吧,我去聯系他。”
“嗯。”父親嗯完了就沒有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