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縝之嘴角的笑意淡了一些,漫不經心問道,“你對那匹馬還真是挺上心的啊,就因為是你二哥的馬?”
楚瑜沒有搭理他,戴上斗笠後就匆匆忙忙地跑出去了。
孟縝之嘖了一聲,動作散漫地跟了上去。
楚瑜剛出房門,正好遇上姜醒,姜醒拉住他的袖子,“剛才我在外面不小心听見你們說話,我也可以幫忙找。”
楚瑜愣了一下,皺了皺眉,不贊同道,“你又不認識踏雲,還是回房間里休息吧,我們去找就可以了。”
這里本來就魚龍混雜,若是他再遇上什麼麻煩,他們更是要分身乏術了。
姜醒搖了搖頭,堅定道,“雖然我看不見,但是我大概可以感覺出來你要找的馬,就當是報答你,可以麼?”
楚瑜見他這樣,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好吧,那我們分頭找,你和孟哥一起。”
正好慢悠悠走出來孟縝之听到這句話,馬上笑眯眯道,“可以,我一定會好好照顧醒弟的。”
姜醒還沒來得及露出不情願的表情,孟縝之就一胳膊架在他的脖子上,一幅哥們兒倆好的模樣,“走吧,不是要去找馬麼,踏雲那麼烈,肯定不願意被人騎,去晚了被人做成馬肉鍋子就糟了。”
便說他就便強行拉著姜醒離開了。
雖然也很放心不下他們兩個,但是現在還是找馬要緊,楚瑜嘆了一口氣。
他先去找了驛站的驛長,與人再三強調了他們丟失的馬的名貴後總算被重視起來,找了幾個驛卒也跟著去找馬了。
驛站本來就不大,楚瑜逛了一圈差不多就走到了頭。
原路返回的時候,他剛巧看到幾個從京城來的驛使坐在台階上,好像正在討論最近京城發生的事情。
楚瑜一閃身,便繞到了拐角處,听了起來。
其中一個一邊喝酒一邊感慨道,“新帝廣下聖旨,要招幾萬的長工去京城給他建行宮,听說條件優渥,若我不干這個,我還真想去試試,總比這風吹日曬的奔波來得好。”
另一個點了點頭,“這上面也是大手筆啊,听說是要建一個比皇宮還大的行宮呢。”
其他人便齊聲嘲笑他,“你見過皇宮有多大麼?”
那人漲紅了臉,不說話。
一個一直在旁邊不說話的人突然開口,一臉憂慮道,“如今西南大旱,連續幾月都是顆粒無收,百姓沒有飯吃,哪還有力氣去干活,這時候建行宮,不是勞民傷財”
站在他旁邊的人趕緊捂住了他的嘴,謹慎地往四周看了看,小聲道,“這種隨意議論天子的話你都敢說,若是被人檢舉,不怕掉腦袋麼?”
他說完這句話,另一個人便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我告訴你們,你們可別隨便往外說,我家有個遠方親戚,整日游手好閑,他母親就把他送去建行宮,結果再也沒有回來過,上面賠了一大筆錢,這件事就沒有後續了。”
他頓了頓,接著道,“我听說,那人的母親想鬧事,結果被官府壓了下來,那老寡婦找不到兒子,一個人也活不下去了,就上吊死了。”
其他人听完之後噓若寒蟬,都面面相覷。
幾人沉默了半晌,剛開始挑起話題的人尷尬地笑了笑,“你們說,這新帝這麼著急建行宮是要干什麼呢。”
身旁的人聳了聳肩,“誰知道呢,想建就建了唄,橫豎不關我們這些吃官糧的事,就是可憐了那些交稅的今年的稅收比往年高了不少,這樣的苛捐雜稅,也不知道要逼死多少莊稼人呢。”
“行了,你還是少說兩句吧。”
明事理的知道他們現在談的這些已經是大不敬,若是讓有心人听了去就糟了,趕緊忙著打哈哈把這個話題帶了過去。
另一邊,孟縝之在驛站內漫無邊際地隨處亂逛,後面還跟著不情不願的姜醒。
兩人一前一後,也沒有人主動開口說話。
過了一會,孟縝之突然開口問道,“小瞎子,你見過你的親舅舅嗎?”
姜醒沉默了一下,搖了搖頭,“並未,怎麼了?”
孟縝之笑了笑,“據鎮子上的人說,你母親帶著你在鎮子上生活了好幾年吧,你娘親與人私通懷了身孕,不敢回家,只能一個人背井離鄉顛沛流離,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地方安身立命,這幾年從未回去過,怎麼知道你的舅舅還活著或者早就已經離開州了?”
听起別人談論自己的母親,姜醒也依然心平氣和,“我母親雖然從未回去過,怕爹娘責罰,卻自幼與我舅舅關系很好,即便是離開了州他們依然常年互通書信。”
“是麼?”孟縝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倒是覺得你舅舅與你母親並未那麼好,要不然得知你母親垂危,怎麼都不來看看,或者派人來接你們?”
姜醒被追問,有些不悅地蹙了蹙眉,忍了下來,“我娘得病後沒有與舅舅說,舅舅自然不知道,再加上听我母親說舅舅行商到處東奔西走,很忙,大概是沒時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