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重華睜眼,看到的仍舊是那張精致又陌生的女人臉。
竟然要死在這種無名小卒的手里。
女人不知用的是什麼力量,但重華知道,這一擊他躲不過就會斃命。
風卷起頭發,幾根碎發拂動兩下,在力量剁下他的頭顱前,一股熟悉的感覺將他籠罩。
重華在雲中看到善廣尊者。
女人的力量被打散,他們同樣感覺到了仙者的存在,不過沒有畏懼,女人的唇邊漾起冷笑,她望著天空半晌,才嘲諷轉身。
對善廣尊者,她不打算沖撞,但也沒有放在眼里。
女人一走,那紅衣人和小黑也抬頭看了眼天,與聞徹一樣,黑雲浮現,將他們的身體吞噬,等那雲朵消失,這幾個也不見了蹤影。
周圍,只剩竹屋燃燒那 里啪啦的聲音。
這幾天,意外接連不斷。
戰斗才一結束,江沐立即回過神來,他飛快的向江尚跑去。
皇叔的身體尚有余溫,但是,四肢臉龐已經冷冰一片了。
沒有心跳脈動,他已經沒辦法再睜開眼楮。
只是,從小到大他最敬重的皇叔。
在江沐眼里,神明般存在的人。
他沒想過,皇叔會用這種方式離開。
皇叔那麼強,他頂天立地,所向披靡,他竟然,被人殘害……
江沐的身體直挺挺的下落,膝蓋重擊地面,男人直接垂下腦袋。
江沐的悲傷,無法言喻。
那悲愴的背影,讓那兩人跟著沉默。
那是江沐的皇叔,但那性格爽朗的人一度和他勾肩搭背,把酒言歡,他們就差一個頭磕下,結為兄弟了。
江尚的死,逝修同樣難受。
重華和他沒有交情,但這一幕與惟公卿帶給他的打擊,效果是一樣的。
“皇叔……”
江沐想說什麼,但張了張嘴只念出這兩個字,他在那被血染透的地上跪了很久,最後,他握住皇叔已經僵硬的手……
江尚的手上,滿是泥污血跡,一向挑剔的江沐卻毫不嫌棄的將其貼到臉上。
他是王爺,是皇族,從出生的一刻就失去了撒嬌的資格,他從沒要求做這種事,而長輩也不會這麼對他,鼓勵與嘉獎,有賞賜也有褒獎,但從不會像一般人家一樣,摸摸腦袋或是臉頰。
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江沐嘴唇顫抖著,接受皇叔這冰冷的撫慰。
他嘆了口氣,那氣息從胸腔發出,綿長也悲傷,“皇……”
這聲皇叔還沒喚出,他突然發現,地上有字……
江尚的手之前一直蓋在上面,擋住了,看不到。
江沐連忙轉身,那字體雖然顫抖,但也認的出是出自皇叔。
這幾笑他寫的十分用力,土地留下了深深的溝壑,他是怕不清楚,所以才這樣做的……
這是他留給江沐最後的東西。
那是一個‘惟’字,旁邊還有短短一橫,像是什麼字的開頭。
只可惜,另外的字江尚沒來得及寫出……
第一八二章 逃過劫難
江尚留下的,只有這一個線索。
這一把大火將竹屋燒的干干淨淨,到了第二天才算徹底停住,讓人驚奇的是只有竹屋在著火,院子包括周圍的籬牆都沒有被殃及。
竹屋變成一堆灰塵,別說試圖尋找江尚留下的東西,就連個屋子的框架都找不到了,連瓷碗都一樣被燒成灰,什麼都沒了。
路途遙遠,再加上大洹現在的情況,江尚的尸體沒辦法運回京城,盡管很想讓他落葉歸根,到最後,江沐還是決定盡早埋葬,讓他早日入土為安。
皇叔這一輩子瀟灑自在慣了,讓他住進皇陵說不定反倒不習慣,搞不好半夜蹲在他床榻邊上抱怨,這樣也好,讓他繼續做他的閑雲野鶴,繼續看著這片他喜歡的林子。
這世上有魂魄,但不是所有的魂魄都能留在人間,江尚已經死了,就算他查到了驚天秘密也沒辦法通知江沐,就像善廣尊者不會插手凡間的事情一樣,他們已是兩界之人,惟公卿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情,只能被他帶到陰間。
江沐懂,他只是遺憾,沒能看到皇叔最後一眼,沒機會再和他說次話。
江尚葬在竹屋的院子里,等時過境遷了,江沐會將此地重新修建,他會還給皇叔一個一模一樣的竹屋,讓他寧靜的睡在這里。
沒有墓碑,沒有祭品,地上只多了一塊嶄新的泥土痕跡,江沐跪在邊上,個把時辰沒有起身。
盡管和江沐不和,逝修也沒有任何嘲諷的意思,挖出院子里的酒,埋酒的地點還是江尚偷偷告訴他的,當時江尚的表情逝修還記得,神秘也得意,他說這些酒是他親手釀的,親手埋的,很珍貴,連江沐他都沒說,因為他們是兄弟,逝修想喝了就自己來挖,他不告訴江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