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松道︰“我樂意。”
蔣雲思無奈︰“再給你炒盤菜嗎?”
“不用了。”辰松拒絕,又給他倒了杯︰“你喝不喝,同事送我的。”
很濃的威士忌,蔣雲思無知的喝了一大口,而後就被嗆得臉都糾結成了一團,捂住嘴巴說︰“真難喝。”
辰松終于笑了。
兩人趁著關系好轉,倒是洋酒配剩菜,打掃了七七八八。
辰松最後忽然道︰“以前我不知道……我為什麼那麼恨楊翰,從小時候第一次見面,我就不待見他,不愛看他吊兒郎當的開玩笑,無所顧忌的逗你,心里面煩的要死,恨不得他從這個世界趕快消失。”
蔣雲思有點醉了,目光遲鈍的瞅著他。
“後來我知道,我那是嫉妒。”辰松苦笑︰“很久沒再提過我爸的事了,可它總憋在我心里,憋成了一根刺,讓我懷疑每一個親人,從來都放松不下,我真的嫉妒楊翰,我若是他,或許我就不會在高中時那麼害怕面對你,就不會逃到香港去……哎,喝多了,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蔣雲思輕聲說︰“我明白,但……你對我的意義,永遠跟任何人都不一樣,我也明白,或許因為家庭,或許因為你自己,總有一天,你會離開我的,我不介意……我都明白的……可是……”
話沒說完,他忽然低下頭,讓滴眼淚重重的砸在手上︰“可是我還是會忍不住特別自私的祈禱你這輩子都不離開我。”
酒精略微的麻痹神經,但殘存的理智又讓人替自己感覺難堪。
蔣雲思擦著臉站起來說︰“我也喝多了。”
而後,伸手便要收拾碗筷。
可辰松卻以更快的速度阻止住他的胳膊,起身拉住他道︰“我不會離開的,我對你,不是一時興起。”
蔣雲思眼眶紅紅的,情緒幾近透明。
辰松道︰”也許我現在才看清楚,這些年來,我沒有一天把你當朋友、當兄弟,就算是十五歲時什麼都不懂的我,也偷偷的想過,你若能屬于我一個人,那就好了。”
這些話,已經超過了蔣雲思想象中的期待。
帶著悲傷的甜言蜜語和酒精融合在一起,仿佛成了宇宙中最不可抗拒的力量。
他還沒緩過神,便被辰松抱著跌跌撞撞進了臥室倒在床上,天旋地轉中,又看見辰松的臉近在咫尺。
辰松輕聲道︰“好像跟你在一起,總是別別扭扭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是不是這樣讓你不安,總認為我隨時會離開?其實我只是有點舍不得,覺得對別人的隨便不可以放在你身上,蔣雲思,我說過,你要是姑娘我就娶你,要是法律允許,我就跟你結婚,可就算你不是,法律禁止,也改變不了事實。”
蔣雲思被他壓著,手腳都不好使了︰“事實?”
辰松眉宇間微微的露出熟悉的氣急敗壞,最後又失力的笑出來︰“你一定要我說嗎,我是因為喜歡你,所以才沒到美國去的。”
這話悄然落地,令蔣雲思什麼都听不到了,他從少年時期失敗的告白開始便自卑至極的心,倏忽間劇烈的跳動了起來,那麼開心,那麼有力,滿足到就算讓他去死,也不剩什麼遺憾,如此純潔而愚蠢的幸福著。
辰松撫摸過蔣雲思額間的碎發,而後低頭輕吻上去,又從鼻尖吻到嘴唇。
由于衣衫的解開,蔣雲思微微的顫抖起來,卻並未再阻止,他恐懼著,又信任著,忽然閉上眼眸,伴隨著緩慢滑下的淚,把自己全部交給了辰松。
炎熱的夏被徹底燃起了火,那天傍晚天邊的紅,蔣雲思這一生都記得。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十七章
在愛情電影里,當劇情演到一個階段,里面的人總會在美麗的音樂中脫離所有誤會,讓看客覺得這就是最好的結局,但生活卻永遠不可能如此,我們的每一秒過去,都有下一秒到來,月陰晴圓缺,路南北東西。
蔣雲思很早就從紛亂的夢中驚醒,身體痛的動不了,便趴在枕頭上一動不動的看著沉睡的辰松。
昨晚,好像因為那杯酒說了很多不該說的,也做了不該做的。
但那又如何?
蔣雲思笑了,抬起無力的手,踫了踫他長長的睫毛。
為什麼就這樣喜歡辰松呢,其實並沒有多麼驚天動地的故事,也沒有多麼感人肺腑的理由,大概普通人的愛,就是如此盲目而單純。
“多睡會兒……早餐想吃什麼……”辰松慢慢的睜開眼楮,還帶著睡意。
“不餓。”蔣雲思輕聲回答。
辰松彎起嘴角親了親他,又抱了抱他,然後起床道︰“我給你煮點粥,你請假吧,我也請假陪你。”
男人之間本就不該做這種事,蔣雲思真的很不舒服,臉色特別慘淡,但是他仍舊說︰“不吃,我再睡會兒,你去上班吧。”
辰松俯身試了下他的體溫,見沒有發燒,才往小廚房走去︰“听我的好不好?”
蔣雲思迷迷糊糊的閉目,沒再听清他說什麼,卻恍然明白自己為什麼做了一個又一個會引起恐懼的選擇,只是,因為,想讓辰松看到自己的剎那會那般溫暖的微笑,雖然左右不了他的人生,能夠渲染他一時的情緒,也是件滿足的事情。
夢里閃爍過碎片似的中學時代。
在網吧,在教室,在操場。
人和人說了什麼,在干什麼,蔣雲思夢的並不十分清楚,他只是隱約的一直追隨著辰松的身影,帶著十五歲時的痴心妄想,又開心,又難過,直到越來越響的電話聲喚回神智,才讓他扶著額頭爬起來接听︰“喂?”
“喂什麼喂,蔣雲思,你到底還上不上班!”劉小燕憤怒的喊叫傳來。
蔣雲思咳嗽了兩聲︰“我不太舒服。”
劉小燕氣了︰“昨天下班還囑咐你今天雜志社有活動,我不管你哪不舒服,只要你還沒死,就趕緊給我過來,不然以後都不用來了!”
蔣雲思被她罵的徹底醒了︰“對、對不起,我馬上到。”
劉小燕憤憤的摔了電話。
蔣雲思呆坐在床上,瞧見床頭櫃上的粥和果汁,卻不見辰松的人,想著他是去上班了,便獨自磕磕絆絆的穿上拖鞋,隨便洗漱了下,步履蹣跚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