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出去了。陸一想。
李非 還傻傻地跟著周圍人拍手，忽然整個人失去重心，低頭一看，衣領被一只白皙的手攥住，一抬頭，目光撞見手的主人唯一露出的眼楮。
四目相對，陸一傾身向前，睫毛在抖。
潮水般的歡呼炸在耳邊。
李非 的嘴唇貼住陸一口罩的布料，正要後退，陸一另一只手死死卡住他的脖子，把他完全帶到鏡頭里。
他們鼻尖踫到一起。
無疑，這是一個隔著口罩的親吻。
足足三秒，陸一才松手對著鏡頭低頭比了個中指。李非 保持著斜向陸一的姿勢，一動不動。
“原來這麼拒絕是因為帶了伴侶，怕伴侶吃醋啊。祝福你們！”主唱笑道，“游戲繼續！”
場面繼續熱鬧著。
李非 回過神似的坐正，腦海里回放的全是剛剛的慢鏡頭。
陸一的口罩熱乎乎的，還有點軟…他的睫毛真密。李非 胡思亂想，決定說點什麼緩解一下尷尬。
“也不怪你！作為兄弟，偶爾犧牲一下色相也很能理解！你不用對我內疚。”李非 拍拍陸一的肩，斟酌道，“你也別擔心，我是個直男！我跟你發誓，不會因為今晚這個游戲就對你想入非非的。”
陸一終于把衛衣帽子扯下去，頭發亂糟糟的，一根呆毛在夜風中搖擺，耳朵紅得滴血。他完全沒有被李非 這個傻逼自以為安慰的話給安慰到，反而有點克制不住要打人的沖動。
“而且我們也沒親到啊，這不還隔著口罩呢！嘴都沒踫上。”
陸一更生氣了，粗暴地扯下口罩，想要立刻扔到垃圾堆，猶豫了一秒還是塞回口袋。
“你別害羞了，你初吻還在，還是純情少年，不會親一下就懷孕的。”李非 看著臉紅的陸一了然道。
“我害你妹的羞！”陸一終于說話了。
李非 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大言不慚︰“我就說嘛，總不至于一吻定情，對吧。”
“我定你妹的情！”陸一伸手給了李非 一個爆栗，忽然一滴眼淚就下來了，哽咽著說，“好想死啊！”
李非 本來還有點不好意思，這會看見陸一比他更羞憤欲死的樣子，臉皮以N次方的速度加厚，調侃說︰“你哭什麼啊？你主動把我拉過去的，你還在這假惺惺地哭。我是被強吻的！我還想哭呢，我幻想中的初吻那得四周飄著七彩花瓣，我跟我心上人在花瓣雨里旋轉，你毀了我的幻想。”
“毀你妹的幻想！你他媽剛剛還說嘴沒踫到不是初吻呢！”
“是沒踫到啊。”李非 忽然賤賤地說，“但我感覺到你嘴還挺軟和的。”
“李非 ，我今天必須打死你。”陸一眼角含著淚花說，“我們回去單挑。”
然而後來李非 表現地太坦然，陸一別扭了一會也不好意思再炸毛。跟李非 待久了，他已經掌握如何迅速裝作“仿佛無事發生過”的。
演唱會結束人潮涌動，安保舉著喇叭指揮觀眾退場。
李非 被人踩到腳，痛得退無可退，扭頭找陸一，發現陸一跟他中間隔著一臂遠，已經擠進來一個急著走的人。
“你抓住熒光棒另一頭！別走散了。”李非 把手上的熒光棒遞過去，自己抓住了一頭，“人也太多了，估計都想趕地鐵回去。”
陸一抓著手上的橘色的熒光棒，沒搭腔。
人跟人貼得太近，一邊擠一邊都能聞到人身上的味道，不太好受。陸一騰出空手把口罩又戴上了。一戴上，心里就莫名地緊張。
“不就是嘴巴隔著口罩貼上了？就當自己今天吃的鹵味豬頭肉。”陸一虛張聲勢地想。他看著李非 挺拔的背影走在前面，兩個人各執熒光棒一端，不免又想到“間接牽手”，剛平靜的心緒重掀波瀾，直到站在馬路邊上叫到一輛車，他都沒主動開口說話。
回到轟趴別墅發現更慘，四個人在打摜蛋，四個人在打麻將，只剩鄭賢文坐在沙發上打王者榮耀。李非 和李狗一個游戲都加入不進去——那邊人數剛剛好，又正玩到一半，不缺人。
鄭賢文慫恿道︰“來來來，一起玩農藥開黑！我今天才開始玩，挺有意思的！”
“不玩，小學生太多的游戲不適合我。”李非 猛灌了幾口汽水。
“沒事兒，我罩你！”
“罩我個屁，我還怕你拖我後腿呢。”
“有種你下了玩一局，看誰輸誰贏。”
“不玩，打得過你也不過說明我是小學生水平。”
“李狗，嘴炮選手，尤其擅長菜雞互啄。”鄭賢文不再理他，“那你跟六神玩吧。”
陸一問鄭賢文︰“你怎麼沒跟他們一塊？”
“我跟他們玩了好幾局斗地主，累死了，才坐這玩游戲放松放松。”
“那我們倆玩什麼？才十點多，總不能就睡覺吧？”
“24點？”
李非 ︰“…”
“是我理解的那個24點嗎？”
“是啊。”陸一把桌上一副多余的撲克牌拿出來，剔除J往後的紙牌，只留下1到10，說，“我隨機抽四張牌，看我們誰先算出24點。”
鄭賢文一局剛好打完，聞言鼓掌道︰“六神，逼格選手，擅長亮瞎人眼。”
“你不知道，我第一次看見他，他在網吧掃雷，你能信？”李非 盤腿坐到陸一面前︰“來吧！”
紙牌攤開︰1；1；3；8
兩個人一秒鐘內異口同聲︰“（11+3）*8！”
陸一挑眉道︰“你反應可以啊。”說完翻開新的四張紙牌︰2；3；9；9
又是同時︰“2*3+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