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衍之,是他們唯一可以信任、依賴的人。
越是如此,才越危險。
心中似乎像蛛網似的糾結不清,文荊不管不顧,一天到晚沒白沒黑地練劍。
從他的住處一眼便能望見遠處的清虛子練劍的慧石,這一天他心血來潮,來到慧石旁向山中眺望。
站在一大片空地上,茫茫無際,天地間似乎只剩下手中的這把劍。
文荊使出一招“青松指路”,心中暗道一聲“舒爽”!劍氣劃破長空,迷霧劈散,露出山谷間的青松白雪。這地方的景色果然比別處好了不知多少倍!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的山石上悄無聲息地落下一個人,望著慧石旁飛舞的人影。
眼望著文荊這樣練劍,君衍之便不知為何有些害怕。繼續這麼練著,會不會有一天,師弟的眼中心中只剩下劍,把自己給忘了?
他捂著腦袋,腦中似有利劍劃過,疼痛得閉上眼楮。
突然,他飛身上前,一把將文荊的劍奪了下來,低頭不語。
文荊有些懵了︰“師、師兄?”
君衍之的聲音有些異樣︰“我剛把那些人治好,好多天了你也沒有來看我……”他望了望文荊,聲音緩和下來︰“你築基了?”
“兩天前剛剛築基,師、師兄太忙,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文荊心中打起小鼓,搓搓手道,“我給你做頓飯吧。”
“嗯……”君衍之反手握劍,將劍柄遞給文荊。
“師兄想吃什麼?”
“……什麼都行。”
晚飯過後君衍之沒有走,躺在床上逗弄大龜,漫不經心地說︰“今後我搬來這里,還是你搬去我那里?”
文荊的心髒停跳了一拍,鎮定地說︰“怎麼都好。”
“過幾天我搬東西過來。”
“……”這是要住在一起的意思?一定是要住在一起的意思!
文荊把房間掃了兩三遍,又將桌椅收拾得妥妥貼貼,卻再也找不到活干了。他終于在清泉旁沖了個冷水澡,磨磨蹭蹭地爬上床。
一雙手臂順勢環上來,拉著他在被窩里躺下。
“師兄這次救了多少人?”文荊竭力將話題保持在公事化的層面上。
“救了六十七個,有九個人救不回來。”君衍之不以為意,將腦袋貼在他的肩窩里,輕輕蹭著。
“都、都是什麼人救不回來?”頸項上傳來一陣瘙癢,文荊縮著脖子,褻衣里卻有一雙手探了進去,沿著胸膛緩緩撫摸。
血液呼拉一下從腦中抽走,皮膚像被灼燒一般炙熱,熱量沿著雙手滲透進血液里,像被人摸到了靈魂,嗤嗤作響。
文荊抓著他的手,不自覺地帶了一絲恐慌︰“師兄冷靜點。”
隔著一層薄薄的褻衣,後背與一個溫暖堅實的身體相貼,大手不但沒有停止,反而順勢向下摸去,不慌不忙、一路來到腰腹。
“師、師兄,今晚、今晚先算了。你勞累了半個多月,等過幾天休息好了再——”文荊輕輕掙扎,“師兄,我、我第一次,真的有點怕,再給我多點時間。”
身體上游走的手果然停下了,君衍之輕聲道︰“很怕?”
“嗯——”
長久的停頓。
“師弟,你之前是不是听說過長孫少儀這個名字?在哪里听說的?”
文荊的額頭滲出一層薄汗︰“沒听過,完全沒听過。”
君衍之摟著他,溫柔地說︰“……別讓我等太久,師弟。”
“這、好,我、我盡量。”
君衍之慢悠悠地將他的衣服拉好,調整了一個舒適些的姿勢,輕輕依偎著在冬日里取暖。
兩人的聲音越來越小,呼吸也漸漸均勻,夜深人靜里更加清幽。
•
築基後,文荊每月可得五塊靈石,丹藥三十枚,終于不再向柳千陌伸手要吃穿,反而能向慧石峰上繳兩塊靈石,地位提高了不少。
這一晚正要睡覺,窗口突然傳來一聲輕喊︰“快點,跟我去看聞人慕的好戲!”
文荊微微一愣,打開窗口,只見游似穿著一身黑衣,利落干淨,趴在窗口望著他。文荊有些無精打采︰“我想了想,還是不去了……”
游似笑道︰“心情不好躲在房間里有什麼用?快點!現在去還能抓住他的把柄!”
“到底什麼事?”
“我自己一個人看沒意思,快點!”
文荊思沉片刻,換上衣服隨他出了門︰“被聞人慕發現怎麼辦?”
游似掏出兩道隱身符,扔給他一張︰“築基後期的隱身符,披上!”
地點,是在一座舊峰廢棄的房間里。
文荊從遠處便听到了一對男女的喘息吟叫聲。
游似拉著文荊躲在牆角偷听,里面的動靜實在不小,不但有些難堪,還叫人忍不住捧腹。文荊渾身不自在地說︰“你叫我來就是听這個?”
“你知道這女子是誰?”
“這……你能听出來?”
“你知不知道聞人慕前些日子與望月峰的季可晴結了親,明年就要開始雙修?”
“有這種事?這女子是季可晴?”文荊挑著眉毛。
“……當然不是。這是細竹峰的一個師妹,兩人暗中來往有段時間了,怕還不知道聞人慕結了親的事。我只是想,這件事要是捅出來,聞人慕該怎麼收拾。”
“……也不關我們的事。”
游似似笑非笑︰“你這人太沒意思,幫我想想怎麼整他。”
“你就是想看聞人慕的好戲。”
“沒錯。”
“要是君師兄,一定不會……”文荊說著說著又閉上了嘴,氣悶地低頭。
游似輕聲笑著︰“走吧,回家慢慢想。”
“也好。”
兩人在半路上分手,游似輕聲笑道︰“等我想到辦法之後再找你。”
“別玩得太過,否則不好收場。”
“到時候再說吧。”
游似一走,文荊緩緩在路上晃著,不慌不忙地踱著步子。這夜的月色極美,襯著茫茫冬夜,讓人心情舒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