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僕跟著魏大人幾十年,哪里受過這種待遇,而且,他年紀也大了,被摔下去就不怎麼爬得起來,但看到劉國舅穿過廳堂往後面內院里去,他就叫起來。
魏家這邊已經沒剩幾個僕人,還是這老僕的小孫女跟著在伺候夫人的看到爺爺被推倒,要過來扶爺爺,被他叫著去後院叫人。
魏老爺子病得自剩下一把骨頭了,听聞有人鬧到家里來,只得出來,他根本不認識這劉國舅,在內院門口把人截住,喝道,“是何人膽敢擅闖老夫府上!”
魏老爺子本就是個嚴厲的人,這樣一喝,那劉國舅,以及他帶來的幾個人都站住沒敢再動。
劉國舅一看魏老爺子,就知道這位就該是魏尚書了,他打心里並不怎麼看得上魏大人,皆因魏大人做官這麼久,一直謹小慎微,做得頗窩囊又得罪了不少人,而且過于清貧的家世也讓人輕視,年輕一輩的大家紈褲子弟,似乎都不怎麼看得上他。
劉國舅笑哈哈地過來,甚至沒有和魏大人行禮,只道,“听聞魏大人病了,晚輩過來探望探望。”
魏老爺子板著臉,道,“我魏青璉還輪不到你這種小兒來探望。”
劉國舅沒想魏大人這麼不給面子,臉上僵了僵,為了找回面子,冷笑一聲,道,“魏大人何必裝得如此清高,若是真清高,能把自家兒子往皇上床上送。”
魏大人氣得一口氣差得喘不上來,身子都是一晃,還是那老僕跑過來把他攙扶住了。
魏家一向清靜,即使魏頤的院子里有好些皇帝安排來的侍衛和侍女,但他們職責在身,而且給皇帝賣命的,極守規矩,平常從不敢弄出點聲音來。于是此時魏頤院子外面一有響聲,魏頤院子里就听到了,那些侍衛本要去制止明顯鬧事的劉國舅,但是,劉國舅說的話已經被站在走廊處的魏頤听到了,魏頤抬手制止住了侍衛的行動,自己從院子里踱了出來。
自從那日魏大人向魏頤說了身世後,魏頤再沒和魏大人說一句話。而且他也沒有出門見過魏大人,此時從院子里出來,看到魏大人已經滿頭華發,因為劉國舅的話而滿臉壓抑不住的悲憤,魏頤心里還是非常難受。十幾年的養育之恩,魏頤怎麼能夠說不是魏大人的兒子就是的呢。他還是心疼他的老父親啊!
魏頤看向劉國舅,劉國舅也看到了他。
現在已經是草長鶯飛的三月,前兩天才下過雨,院子里綠意蔥郁,在明媚的陽光下,一切似乎都帶著一種生機。
但魏頤不,他身上透著一層抑郁之氣。
他一身白色的衣衫,上有水藍色刺繡,襯托得人極精致又清傲脫俗,因為頭發剪得參差不齊,他之後也再沒有束過發,只是用發帶將頭發在背上系了起來,臉頰邊不少碎發散著,他也不在意。
魏頤冷冷看著劉國舅,眼楮又掃了一眼他帶來的那幾個隨從。
看到魏頤,即使流連于花叢,而且妹妹便是大美人的劉國舅也愣了,眼楮一時無法從他臉上離開,魏頤很少出門,皮膚白得在陽光下像是剔透的一般,眼楮又極黑極深,頭發也是極黑,黑白的對比太分明,給人極震撼的美感。
劉國舅心中閃過難怪皇帝迷上了魏家小兒子,時常出宮來偷會的想法,臉上已經帶上了笑,想和魏頤打招呼。
但魏頤已經不理他了,只對身後的侍衛淡淡道,“沒听到這人侮辱皇上清名,毫無尊敬之意麼,你們給皇上做奴才的,就任由別人這麼說了,還不給他點教訓。”
能夠到魏家來鬧事的,肯定是很有背景的,但魏頤已經這麼說了,這些被皇帝派來保護他監禁他的侍衛也不敢猶豫了,上前要把劉國舅給抓起來,但魏頤根本不是這個意思,道,“先掌嘴!”
听到魏頤這麼惡毒厲害,那劉國舅有點吃驚,但還未說任何一句話,已經被一個侍衛抓住打了幾耳光了。
劉國舅身後跟著的隨從看主子挨打,就要過來幫忙,被另外的侍衛給撂倒了。
魏頤沉著臉看也不看挨打的劉國舅,只是朝魏大人看了一眼過去,就又轉身匆匆往自己院子里走了。
之後事情怎麼樣,魏頤也沒有想管,甚至想到那劉國舅說的他的壞話,他也並沒怎麼往心里去,只是他的老父親,容不得有人這樣來侮辱,只是掌了那人的嘴,魏頤覺得還是便宜他了。
魏頤在房里看書,過了一陣,負責魏頤這里的侍衛長溫華軍便進來了,對魏頤回報道,“那是宮中劉貴妃的大哥,叫劉軒仰,已經將他長了嘴,又打出府去了。”
魏頤听聞那人居然是貴妃的哥哥,那就該是國舅爺了,難怪能夠欺負到他父親頭上來了。
魏頤冷笑了一聲,清冷的目光又瞟到溫華軍身上去,道,“放心吧,你們打就打了,是我讓你們打的,到時候,自是由我兜著,怪不到你們頭上去。”
溫華軍趕緊道,“卑職並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給三公子您說一聲而已。”
魏頤看他也是個嘴拙的,便也不和他說話了,只擺了擺手,道,“下去吧,讓人去看看我父親怎麼樣?”
皇帝當天就知道劉國舅來過魏府的事情,當然也知道了魏頤發飆讓人打了劉國舅的事。
他當時正在看奏折,听聞這事,先是沉了臉,覺得劉家這是自取滅亡,他本來看著兩個兒子和劉妃的面子上對他們多有包容,現在也不得不覺得他們太過分,之後想到魏頤讓侍衛打人,也就笑了起來,覺得魏頤這種時候,脾氣挺像他的。
僅僅是這種相像,居然讓他覺得歡喜。